“别喝了....你醉了。”梁檐壓根無心欣賞,忍不住上前一步奪走杯子,“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别這麼...這麼用酒精糟蹋自己,我...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接受。”
宋過白對他的話毫無反應,隔半晌才掀起眼皮看他,睫毛眨得輕且慢:“我沒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隻是...唔,治療你的一環。”
“...世界那麼大,但你絕對找不出一個會主動承認自己喝高了的醉鬼。”梁檐嗅了嗅杯口殘留的酒氣,皺起眉頭,“學長,我們的醫患play已經徹底結束了,無論再發生什麼,我向你保證,今晚發生的事絕不會再重複第二次。”
“如果真是如此,我恐怕會有點失望。”有人小小聲嘟囔。
“...你剛說什麼?”梁檐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沒什麼,咳咳咳,”宋過白背過手偷偷揪住袖口,莫名緊張,“你不理解我要做什麼也沒關系,就當幫我個忙,陪我回答幾個問題就好,如果你答不上來,我來補充,成嗎?”
“....哈...隻是回答問題的話....”應該不會再傷害到他吧。
“成交。首先是基礎題——我的性别?”
“啊?....男?”
“傻了?”宋過白哭笑不得,一巴掌招呼在梁檐腦袋上,“這問題還需要思考?下一題,我姓什麼?”
“呃...信辯證唯物主義?”
“....沒扯信仰,我是說姓氏?”
“哦哦,宋,唐宋的宋。”
“名?”
“過白,風水過白的過白。”
“年齡?”
“呃....24。”
“專業?”
“建築。”
“學曆?”
“....隻要你不讀博,就是研究生。”
“讀博也是研究生,那叫博士研究生。”宋過白不理會梁檐臉上愈發龐大的無語,“下面難度升級,綜合題——正确答案有多個,按點得分。”
“哈。”
“在你的認知裡,”宋過白指了指自己,“這個人,喜歡什麼?”
“咖啡!不加糖不加奶,必要時雙倍濃縮。”秒答。
“還有?”
“但凡有牆的地方就喜歡湊過去,非要上手摸兩把分析材質。”
“這是我們搞建築的通病...好吧,也對。”
“熱衷畫圖算嗎?但是最好不要再熬夜通宵了,因為我會....大家都會很心疼。”
“唔。”
“他還喜歡随身帶着本子速寫小品,但是從來不輕易給我看;他喜歡和嚴教授讨論設計方案,往往進了辦公室好久才出來,經常讓我好等。”梁檐仰頭望天,夜空因月色而透亮,被木棉樹冠篩成細碎可愛的光影,折射着過往的點點滴滴,
于是他不自覺放低聲音:“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歡成為周圍的焦點,但如有必要,反倒很樂意為了别人站出來,用最高調的方式打出反擊。”
宋過白磕巴了一下:“呃....你可以不用說不喜歡的東西。”
“行。我再想想啊...他應該很喜歡襯衫,一周七天至少得穿個五天半?其實他穿西裝的樣子更帥,但是畢竟太正式了,哎呀難得一見,”梁檐忍不住咂嘴回味一秒。
“他喜歡笑的時候先稍微皺一下眉,喜歡拿起筆時先轉一圈再寫字,喜歡用吸管時下意識咬出一圈痕迹,還有啊,明明看着挺慎重一人,怎麼開車時老喜歡高速過彎超車....”
明明身上衣物一件不少,宋過白卻頭皮發麻,仿佛正在被一件件脫光看個幹淨。
等梁檐裹臭腳布似的一字一句掰扯完,回頭就看見宋過白眉頭緊鎖緊閉雙眼:“....你怎麼了?”
“沒事,大概是酒勁上來了。”
“我答完了,這題能拿滿分嗎?”
“不能...算了,是我出題不嚴謹,”宋過白伸手捂住眼睛和滾燙的臉頰,許久才悶聲道,“你剛說了那麼多他喜歡的東西、喜歡做的事,唯獨沒告訴我,他喜歡的人?”
長久的沉默。
“.....我不知道,但我更害怕答錯。所以這個問題,我棄權。”他緩緩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
宋過白瞪他半晌,酒氣混着不知名的複雜感情直直上湧,扯動着胸口絲絲縷縷地疼。
喝這麼多酒壯膽,就是為了邁出這一步。
“我明白了,”
“按照答題規則,你答不上來的,我來補充。”
“在你的專業裡,好像有個說法,已經發生的沉沒成本不應影響未來的決策,”
“梁檐,我真的很感謝你一直以來我做的一切,但是過往不究,我們到此....及時止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