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四周像是有肉眼看不見的黑幕,一點一點褪下,露出了敞亮刺眼的自然光芒。
邢炘感覺更像是這令人不适的鈴聲,将這整個室内迷人眼的黑霧給驅走了。
“怎,怎麼了……”趙舒凡抖着嗓子發問,“是誰下課了嗎?”
“你是不是吓傻了,這鬼地方還能有誰上課不成?!”餘晔沒忍住還嘴。
“說不準呢。”邢炘抿了抿嘴,下巴揚起示意衆人擡頭,“往上看。”
衆人順着視線看去,就一眼,所有人渾身都起雞皮疙瘩,直接二度心靈創傷。
隻見一直以來懸挂在上面的屍體群,不知何時已經變成頭朝下腳朝上的樣子,集體性的上吊狀變成了倒挂人。
更掉san值的是,所有倒吊過來的腦袋,無一例外都隻有半邊腦袋,隻不過有的是橫切半個腦袋,或是像邢炘捅倒的那個隻有斜着半個,甚有獵奇者隻剩豎的半個腦袋。
“我要瘋了……”能潛下心待在實驗室一天,曾杞心也算是冷靜理智派,不過這會兒胃裡也被刺激的隐隐約約有翻江倒海之勢。
“等等等!!他們是不是越靠越近了!!!???”汪可盈小聲尖叫道。
她沒看錯,這些倒吊人在以肉眼可見的緩慢速度,全部都在往玻璃窗這邊逼近!而且該說不說,還井然有序,不争不搶的一個接一個挪過來。
“你不要過來啊!”趙舒凡驚恐地拿着鍋鏟在面前甩來甩去,妄以驅趕他們走遠點,然而效果為零。
邢炘也有點怵,不過這群家夥似乎聽不到這邊的驅趕聲,而且離得越近,邢炘似乎能聽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動靜。
像是誰在低語,他不确定地往前伸了伸頭,看見離得最近的一位長發……女士,蒼白浮腫的半張臉上,眼向下半阖着,烏紫的嘴唇小幅度翕動着,忽略吊着的形象,神情倒像是在默背着什麼東西。
而且身上與那位半先生相同,類似的運動服。這下邢炘看懂了。
“學傻了。”邢炘輕聲道,嘴角那顆細細小小的痣随着說話的動作上下移動,琥珀瞳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靠近的東西。
趙舒凡在見他第一面時,以一個直男的角度都覺得這哥們長得真挺帥,五官端正長的還白,眼睛還是那種很少見的淺瞳,在這黑暗裡都感覺亮一些。
就是個子矮了點。
“你們初高中一聽到下課鈴,最想做的事是什麼?”邢炘帶着他們往後退。
“睡覺?”汪可盈想了想回答道。
“拉屎!”趙舒凡斬釘截鐵,在衆人一般樣的嫌棄目光中讪讪一笑,随即改口道:“如果是中午的話,去食堂幹飯吧。”
“不錯。”邢炘點頭認可,下一秒,衆人背後傳來突兀的滴滴滴聲,吓得靠後的汪可盈一跳,等回頭望去,隻見身後剛剛被他們忽略的一個爬滿青苔的大儀器,此時左上角一個凸起亮起微弱的紅光,不過十來秒,紅光熄滅,瞬時巨大的蒸汽由内朝外向衆人撲來!
所有人本能抱頭下蹲,等蒸汽散盡,邢炘率先起身,用刀試探性地插入儀器側方的縫隙中上下滑動一番,思索過後将雙手纏上麻繩,随後一手抓住一邊的扶手,朝外用力一拉,“嚯”的一聲将冒着熱氣的大鐵塊給拉開了。
“開,開飯了?”趙舒凡不可置信地擡頭,實實在在是聞到了飯的香氣,也才意識到這是個大蒸飯櫃,此時還在往外呼呼的冒着熱氣,再一看,數層大鐵盤中蒸着雪白清香的米飯。
“給我們的?”餘晔沒忍住咽了咽口水,他可是餓着肚子出現在這鬼地方的,哪怕潛意識知道這絕對不能碰,可生理性的饑餓感是消除不了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聞到這股正常的米飯香後,他胃裡隐隐出現那種饑餓的燒灼感,類似于餓狠了的那種感受。
“我想應該不是給我們吃的。”曾杞心白着臉,指了指已經貼臉在玻璃窗上的鬼學生們。
還是那副睜不開眼的模樣,可最前面一排擠在玻璃窗上的臉顯得扭曲可怖,甚至有不耐煩的,開始一下下用額頭敲打着打飯窗口。
三号窗口讓邢炘打碎了來着,可三号窗口那位半頭女士似乎不敢把頭伸進去,于是非常有規矩地頓在了外面。
邢炘舌尖頂了頂腮幫,心裡已經狂草一萬遍了,卻隻能收了刀,招呼另外兩個男生一起走到蒸飯櫃前。
“你不會是要……”餘晔面色難堪,卻見邢炘已經開始上手端出一盤盤蒸好的米飯,趙舒凡也已經上道地配合着,接過飯盤擺在窗口後的鐵台上,還半害怕半嫌棄地用鍋鏟推了推三号窗口要擠不擠的臉,曾杞心見狀也大着膽子,幫忙去将飯擺好。
“開飯了!”邢炘撸了撸袖子,當了二十年少爺,今天來體驗一把當食堂阿姨的感受,新鮮的同時顯得興沖沖的。
“真是瘋了。”餘晔麻木地搖了搖頭,心想怎麼還要給鬼盛飯了,卻是被邢炘招呼着找找有沒有碗或者盤子之類的餐具。
“沒找到啊。”汪可盈已經前後繞了一大圈,可是除了鏟勺這種廚具,并沒有其他可以用來盛飯的餐具。
“那怎麼吃,手抓飯,還是用腦子吃?”
趙舒凡不過腦子接了一句,卻見邢炘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用贊許的目光看着自己。
趙舒凡眉心直跳。
“試試不就知道了。”
說着邢炘走到三号窗前,用鐵勺舀起一勺飯,伸長手向外探去,遞給那位半頭女士。
然後半頭女士歪着腦袋,将那一勺飯吸進了腦袋裡,接着又聽“呼噜”一聲,似乎是從腦子直接給通到肚子裡去了!
衆人:……
随後這位飽腹的女士慢慢挪到了一旁,又往後退去,讓身後的又一位半頭先生上前吸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