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盈盈低下頭去,雙手蜷縮在一起。
“你數學老師說你哭的很難過,是怎麼難過的?”
謝莫一開口問道,像是根本不在意她說的話。
褚盈盈:“???”
她隻看向他,一臉莫名其妙。
謝莫一忽然笑了:“好了,我逗你的。”他摸摸她的頭,柔聲繼續道,“我這個人呢,一直說話算話的,看在你這麼不舍得我的份兒上,以後,我會經常和你聯系的。”
褚盈盈抿抿唇,點了點頭。
她順勢問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打算嗎?”謝莫一将嘴裡的水果咽進肚裡,“我覺得你說的對,我聽你的,去追尋我的夢想,你看怎麼樣?”
褚盈盈:“……”
這話說的,好像她能決定他的人生一樣。
她點點頭,出于禮貌地說:“我也隻是建議,你開心就好。”
謝莫一沉默半晌,眼神停留在她那腫了的半張臉上,伸出的右手停在半空。
“那些王八蛋,連一個小女孩都不放過。”
他語氣裡滿是憎惡,好像下一秒就要去找那些人報仇。
褚盈盈聞言,擡手觸碰自己的臉。
确實還腫,就是沒那麼疼了。
“我沒事的,說起這個,我覺得還是你犧牲更大,你以後有什麼困難……”
“我以後就不是你的同學了,那,你覺得我們現在,是朋友嗎?”
謝莫一笑着打斷她,帶着調侃的語氣轉移了話題。
褚盈盈懵了:“當然是了。怎麼,怎麼可能不是。”
她臉頰有些發燙,謝莫一這話問的莫名其妙的,根本叫她不知道怎麼回。
“要不……”隻見謝莫一撓撓後腦勺,将身體往後移了移,雙手環胸靠在沙發背上,“以後你叫我哥哥得了?”
褚盈盈呆愣住了。
叫什麼???
“……你也說得出口。”
“那又怎麼了,你叫我一聲哥哥,我就把你當親妹妹看待,以後誰欺負你,哥哥給你撐腰。”
“你休想。”
褚盈盈脫口而出。
她才不想和暗戀的人成為兄妹。
她又不缺他這一個哥哥。
謝莫一在聽到那三個字時,瑞鳳眼不禁瞪大了幾分。
他嗤笑兩聲,像是沒想到褚盈盈會這樣說。
“好,不叫就不叫,還我休想,一點面子都不給。”
褚盈盈無話可說,她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住了大地。
她起身告别:“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行,那我送你。”
謝莫一也站起身,跟她一起往門外走去。
褚盈盈停住腳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不行。”謝莫一彎腰看她,“身為女孩子,安全是最重要的,我送你。你在這兒等着,我去開車。”
說完,他就離開了。
……
蕪澤市的夜晚和往常沒什麼不同。
街道像一條波平如靜的河流,蜿蜒在濃密的樹影裡。
微風帶動樹葉沙沙作響。
褚盈盈透着車窗往外看去,陷入沉思。
他看起來不太想讓人幫忙的樣子,可是就這樣被辭退了,太不公平了。
褚盈盈想,一定不能這樣,一定還有别的解決方法。
可是……以後又該找什麼話題一直和他聯系呢?
要是兩個人在一起了,那豈不是異地戀嗎?
想着,褚盈盈狠狠掐了自己手背一下,她都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謝莫一一看就對她沒意思,她還妄想那些不該想的事。
謝莫一注意到褚盈盈的小動作,嘴角彎起,調侃道:“困了?”
褚盈盈回過神來,連忙搖頭。
他隻笑笑,像是回應她,沒再說話。
送完褚盈盈後,謝莫一原路返回,回到家裡躺在床上。
天花闆上的花紋映在他的眼裡,他的腦海裡,那些人說的話卻始終揮之不去。
‘你這種人,就應該一輩子在泥潭裡,還想着學習?做夢吧?’
‘果然還是基因最決定人性啊,這才在高中待了多少天,就打人了,要是不開除,這學校還得了?’
‘趕緊退學吧,随便找個苦力活幹得了,山雞注定變不了鳳凰。’
……
他其實很早就逼迫自己不去看那些網絡上的言論了,但自己曾經傲嬌多年,結下的仇家有太多,多少人争着搶着要毀了他。
謝莫一捂住雙眼,盡力不讓眼淚淌出。
~
深秋,本應是涼爽的節氣,蕪澤的天空卻意外回暖,白雲夾雜着一絲燥熱。
褚盈盈不甚在意,反而處處與洛熠沒話找話,企圖能從他口中知道關于謝莫一更多的事情。
她沒有别的辦法,前段時間她試圖找爸爸媽媽解決問題,但爸爸媽媽卻說這件事已經是闆上釘釘,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她沒有辦法,帶着這個心結繼續過着無聊的日子。
漸漸地,一切都步入正軌。
直到那天媽媽來找她,跟她說:“音音啊,你這個朋友以前還是個舞蹈演員呢?”
褚盈盈思索片刻,點頭:“嗯,他以前确實說過。”
沈月青盯着平闆屏幕,一副詫異的表情:“而且,他竟然是被網暴過,到現在網絡上都有持續罵他的人。”
聞言,褚盈盈拿過平闆,不可置信地翻動着。
屏幕上,鋪天蓋地的罵人的話都指向謝莫一一個人,有的人,還将他之前跳舞的視頻惡搞,甚至p圖,将謝莫一p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褚盈盈從不喜歡上網,也從來沒有關注過這些。
他竟然經曆過這些嗎……他竟然一個字都沒提……
褚盈盈丢下平闆,不顧媽媽的勸阻跑了出去,打車去了謝莫一家。
等到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是淚流滿面。
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