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伯和師叔在前院喝茶,你有事找他們?”滿意說。
“要去謝謝言神醫救命之恩才是。”李娴喝着粥,冷熱正合适,喝下去整個人都舒展了一般。
“你這點小病于我師父不算什麼。不過若是在屋裡呆得悶,出去走走也好。”滿意端了空碗往外走了兩步,又倒回來認真叮囑,“院子裡花草多,都有藥性,要多多當心,别輕易碰着。雖說有我師父在不怕什麼,可總歸自己受罪。”
“是,我知道了。”李娴笑着應承,她身子剛舒坦些,沒找不痛快的瘾,如今又知道了厲害,遠遠看着也就罷了。
前院涼亭周圍挂了竹簾,隐約看着兩個人影在其中。想是看見她過來,賀雲洲從躺椅裡坐起身,等她進去。
言諱手裡握着一把彩繪描金茶壺,無精打采地望着亭頂。
“多謝神醫救命。”李娴行了個禮。
言諱擡了擡手:“不用客氣,你是我師兄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叫神醫太見外,就叫我的名字吧。”
李娴不知道朋友這關系是言諱自己認定,還是賀雲洲說了什麼。既然沒把她當外人,自然是高興的。
“若是覺得呆在屋子裡悶,這裡随處都可以走動的,你别拘束。”言諱懶懶地起身,“你們先聊着,我要去歇一會兒。”
李娴看着他走遠,才小聲問道:“可是我來得不是時候,擾你們說話了?”
“沒有。”賀雲洲讓她在身邊的凳子上坐下,“言諱體弱,費一刻的神要歇三刻才能補足。”
“他不是神醫嗎,怎麼不好好調理?”李娴覺得奇怪。
“醫者不自醫,再說他能活下來已經不易,他師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調理到如今這樣子,除了好生修養,也沒有其他辦法了。”賀雲洲替李娴倒了杯茶,“言諱是卓師叔,就是他師父從亂葬崗裡撿回來的。大概是家裡人覺得他身子太弱,養不活才丢了的。言諱也是命大,沒被野狗叼了去,還遇上卓師叔。帶回來米糊裡面混着藥,一勺一勺地喂大了。”
李娴點點頭,有些感慨,人的命就是這樣,不該絕的時候,怎樣艱苦的環境都能活下來。
“滿意跟他差不多,不過是他出門找藥材時撿回來的。”賀雲洲繼續道,“好在滿意沒什麼病痛,不然還不夠他勞神費力的。”
“好好的孩子怎麼也丢了。”李娴疑惑,滿意長得好,聽話又能幹,實在是想不出遺棄的原因。
“各人有各人的命數,這不是也挺好的。”賀雲洲笑道。
李娴點點頭:“你們是同宗?”
賀雲洲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緩緩道:“我師父擅長機關消息,竹林和這裡的迷陣機巧,都出自他的手;秦離憂和程念的師父裴師叔功夫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号的頂尖高手;卓師叔擅長醫術,号稱‘活死人,肉白骨’,京城裡神農堂的譚掌櫃也是他的徒弟,是言諱的師兄。他們幾個如今隻剩下卓師叔還在世了。”
“卓前輩在哪兒?我該去拜見才是。”李娴起身道。
賀雲洲拉着她坐下:“卓師叔不愛在家裡呆着,有空就出去四方遊曆,行蹤飄忽不定,若有機緣碰到,你再拜見吧。”
安瑤提前讓人提前傳消息給恒王,讓他明日陪自己去給裕貴妃挑生辰賀禮。
她坐車出宮去,順道在王府門口接了恒王。
“如今倒是知禮,還讓人傳信提前約定時間。”恒王玩笑道。
“知道皇兄事忙,我不能添亂。”安瑤笑道,“聽說馥雲齋有南诏新來的香料和寶石,皇兄陪我去挑一挑。”
“确定是讓我去挑,不是讓我付錢?”恒王斜睨着她。
“别小看我。”安瑤拍拍腰上的荷包,“多少有些積蓄,若還能剩餘,我請皇兄吃飯。”
馥雲齋平日裡達官顯貴看得多了不覺得什麼,沒想到今日來了七公主和恒王殿下,掌櫃的親自迎了他們進後堂,拿了店裡最好的香來讓他們挑。
安瑤聞着這個也好,那個也喜歡,不知不覺挑了四五盒。
“你家制香師好手藝。”安瑤誇道。
“多謝公主。”掌櫃受寵若驚。
“人在哪兒,我想見見。”安瑤問道。
“師傅不願見人,公主恕罪。”掌櫃陪笑道。
“那是男是女,多大年紀,是哪裡人?”安瑤追問。
見掌櫃隻是笑而不語,她有些不悅:“怎麼,這些都不能說?”
“請公主恕罪。”掌櫃也為難,隻能陪笑道,“師傅多次吩咐,不敢不從。”
“行吧,就要這些。”安瑤指指眼前的幾個盒子,“煩請掌櫃的幫我轉達,這些香我都很喜歡。”
“謝公主擡愛。”掌櫃讓人将香盒包好,交給随從,又殷勤地陪他們出門,正行禮送客,隻見兩旁的屋頂上躍下來七八個持刀蒙面之人,對着安瑤和安行揮刀砍去。
掌櫃吓得連連後退,跌坐在店鋪門口台階下,幾番掙紮都沒起身。門口守着的魚從一面叫人去求援,一面帶了護衛沖過來與刺客厮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