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淵不置可否,手中把玩着酒杯,忽然開口,“可我本想同陸大人商議公事,看陸大人如此拒絕,那我便沒有談下去的興緻了。”
陸清鵲嘴角抽動一下,掀開眼皮,“所以呢,三皇子不願再談了,是麼?”
顧景淵隻淡淡笑着看她,未發一言。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辭了。”
她陸清鵲可不是被威脅長大的,不說便不說,她怕他作甚?
“你剛才哭過。”
她還未走到門口,顧景淵沉沉的聲音響起。
他的語氣裡沒有疑問,沒有試探,是笃定不移,是肯定無誤。
倘若說這世間除了父母之外誰人最了解她,那便是非他莫屬了。
兩人在鄉下相處的一年時光,她将她全部的心思都告訴了他。
兩人曾共患難,也曾發誓共生死。很多事情她即便不說,一個眼神他也知道。
更何況,她剛才哭過,眼睛肯定會腫,他看不出來才叫怪事。
陸清鵲頓住腳步,手放在門把手上,“所以呢?”
顧景淵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想知道那幅書法作品自何處而來,就留下。”
“三皇子神通廣大,人脈頗豐,您想知道來處自然不難。”陸清鵲頓了頓,重新鎮定了一番,“那您以為,我就沒有辦法得知了嗎?”
“我并無否定陸大人能耐的意思,不過這家酒樓老闆深居簡出,就連這兒的夥計都不曾見過他,你又憑何認定你能尋到他?”
顧景淵不急不緩,循循善誘。
“就算你找到了他,下一步你該做什麼?你可曾打算過?”
陸清鵲沉默了,她确實想過此事,也知道要想查探出真相,隻靠她一人難以做到。
顧景淵見狀又添了把火,“陸大人父母之事,與多年前朝堂黨羽之争有關聯,我不僅僅是幫你,也是為了國事。我們談個合作,可好?”
“當然,不必擔心如何回報我,我已說過,我也是有條件的,隻要你答應我條件就好。”
“什麼條件?”陸清鵲松了口。
“我現在還未想出,不過這就看陸大人的誠意了,這一杯酒……”
他故意沒說完,隻将酒杯輕輕向前推了一下。
陸清鵲重又坐下,舉杯一飲而盡。
這酒水……她細細品了品,滋味先淡後濃,翻湧上來的辛辣而濃烈的酒味讓她一時緩不過來。
顧景淵修長手指提過雕花酒壺,又給她倒了一杯。
“陸大人酒量應當不至于此吧。”
小荷急道,“小姐,您還是别喝了,喝多了酒傷身體。”
陸清鵲揮揮手,“小荷,你先去外面等我,我談完事情很快便出來。”
“可是小姐……”
“沒聽到你家小姐說的話?”
顧景淵一掀眼皮,暼她一眼,“出去。”
語氣幹脆果斷,不留情面。
陸清鵲沖她點點頭,“小荷先出去吧,我沒事。”
她這才走出去,包廂裡隻剩他們二人。
顧景淵揚了揚下巴,“陸大人,可還敢喝?”
“怎麼不敢?你敢斟,我就敢喝。”陸清鵲氣勢不低于他。
又是一杯下肚,她挑釁地看着他。
“三皇子,如何?可還要再來一杯?”
顧景淵笑了,拿過她的酒杯倒扣起來,“不必了。”
“知道我為何讓你喝酒嗎?”
顧景淵盯住她。
陸清鵲慢慢搖頭,“不知,也不想知。”
顧景淵笑笑,不在意她的回答,“你今日有兩件事讓我不高興,這兩杯酒,算作是對你的懲戒。”
陸清鵲蹙眉盯着他,等待他的解釋。
“一件,是你當着我的面說已有意中人;第二件,是我為救你受了傷,可你卻一點都不願靠近我。”
陸清鵲本以為是何事能讓他動怒,原來是這兩件不足為道的小事。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古話有雲,宰相肚裡能撐船,三皇子胸襟應當比宰相更大的,為何一點小事便耿耿于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