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真是賺錢啊。”汪玉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宋秋光聽得摸不着頭腦，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汪玉捏了捏自己的耳垂，那裡是一隻十字星形狀的耳環。

汪玉知道宋秋光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她從第七星系來到第十二星系，卻顯得對所有知識都一無所知，哪怕是出身于被非智慧生命體占領的星球，有些東西她也應該知道。

第十二星系是所有主星系中最弱小的星系，沒有之一。

上層星系把植被覆蓋率統統扔到這裡來，暗地裡又轉移來違反星際法的高污染型企業，甚至操控她們的發展速度，中層星系和她們有一些貿易往來，但也把控地非常嚴格。

她在克裡斯汀已經打了十幾年零工，日常還幫家裡的小型工坊做事，即使是這樣，第十二星系居民出行必備的飛行器，她也隻有這麼一架。

而宋秋光手裡的顯然是上層星系和中層星系獨有的儲物器，倒不是上面的兩個星系不願意賣，是它要價太昂貴，一個最最普通的儲物器，僅能容納一立方米的東西，就要六千個星币，幾乎是她在克裡斯汀辛苦工作兩個月的薪資。

雖然不知道宋秋光為什麼要把做好的菜收進儲物器裡，這無疑是暴殄天物，但她沒有什麼立場多說。

安帶來了最後一波客人，她幾乎跑遍了第十二個星系的主要渡口，累得直不起身，把顧客暫時交給汪玉，宋秋光帶着安上了二樓。

桌上擺放着一個玻璃壺，壺邊圍繞着四隻杯子，安走近了些，看清楚壺外挂着的晶瑩水珠，以及壺中淺桔色的液體，宋秋光急着下樓，臨走時給她倒了一杯。

白糖、冰糖和水以一比一比二的比例混合倒入鍋中，開大火把白糖和冰糖熬化進水中，就成了糖漿，被熬煮出細密的小泡，糖漿又呈現出分外濃稠甜蜜的顔色。

系統不是每次都肯贊助水果，宋秋光跑了兩次市場，終于找到了合适的“檸檬”。

星際的“檸檬”當然不叫檸檬，長相也大相徑庭，叫做紅野，活像是個mini版的榴蓮，好在紅野的刺是不紮人的，反而有點軟軟的，壓下去還會彈回來。

紅野整個果實都可以吃，成熟的時候是近似霞光的顔色，浸泡在甜蜜的水中，不僅去除了紅野本身的苦澀，突出了它的酸。切成片之後，也讓人難以辨認出它原來的長相，更好接受。

安小口小口地喝着，她很有興緻地把玻璃壺并玻璃杯拍了個遍，又寫了一大串真情實感的話發在星網上。

看到第一個回複她的是段恙時，安的臉不自覺地黑了，她竟然忘了把段恙屏蔽，聽說他滾回了第二星系，可不能再讓他過來。

段恙看着安一直在回複别人的疑問，她很有耐心，就差把自己花了多少星币，怎麼到的第十二星系都說出來了，唯獨不回複他的消息。

他想問一下宋秋光今天什麼時候直播，等了半天，盼星星盼月亮，也沒等來她的回複。在星網上看到安，那隻玻璃壺一看就是宋秋光用的那隻，他牙都要咬碎了。

但是段協不讓他再去第十二星系，考慮到他哥的武力值目前難以撼動，段恙沒骨氣地待在了家中。

說是家，其實他不怎麼在這裡待，段歆比他和段協年長十九歲，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數，他小時候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以為自己隻有一個同胞兄弟。

因為段歆不常回家，回了家也隻是很冷地喊他的名字，“段恙，你怎麼把段協的星艦模型弄壞了？”

段歆從小生得出色，氣質卻冷冰冰的，個頭還沒有桌子高的段恙怕極了她，一看見他就把小小的身子縮起來，臉皺得像團抹布。

看見他這樣，段歆卻來了興趣，總是逗他，直到有一天，他和段協說，“為什麼段歆總是在我們家裡啊？”

段協很驚訝地轉過頭，“你是覺得我管她叫姐是出于禮貌嗎？”

段恙一時語塞，很快他就自以為找到了破綻，“可是她管你叫段協，管我叫段恙，我看司空家不是這樣的。”

段協的臉色微妙地變化了幾遍，他當然知道段歆為什麼這麼稱呼。

據說當年他和段恙出生的時候，段歆還在塞勒涅學院讀書，回到家乍一看到兩個皺巴巴的醜嬰兒，被吓了一大跳，堅決不承認自己有兩個眼睛腫得和魚眼泡一樣的弟弟。

她堅持不叫他和段恙弟弟，一直喊他們大名，至今如此。

段協始終沒有告訴段恙這件事，本來叫了他一段時間弟弟，後來跟着段歆一起喊大名，段恙就徹底失去了弟弟的稱呼。

再後來，段協去接手了父親留下的天梯艦隊，本就不熱鬧的段家徹底安靜。

段恙受不了偌大的莊園裡隻有自己一個人，成年之後也搬出去了，改在第二星系最繁華、人流量最大的北區定居。

一晃過去了多少年，段家重新熱鬧了起來，主要原因還是段恙多了一個特别的愛好，他好像試圖把宋秋光的直播間推薦給所有人。

段歆聽了個開頭就讓他走了，他還準備再說兩句，被他姐一個眼神治好了。

他消停了一段時間，但也沒消停多久，轉而盯上了段協，誓要把他哥帶上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