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錢買不到的東西,也有錯過時機再有錢也買不到的東西。”程若愚嘴裡咬着支煙,沒點,随着他說話一抖一抖。
身後夕陽無限好,漫天霞輝,磅礴恢宏,斜落在兩人身上。
“哦?”鹿欽原正捧着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随口說:“那你帶來給我看看。”
程若愚有些為難,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下了決心,他說:“明天,我給你送來。”
鹿欽原不在意的應了一聲,沒放在心上。
程若愚卻是個言而有信的,果然在第二天天将暗了的時候準時登門,還未進門便扯着嗓子嚷:“阿原,阿原,看我給你帶來的好東西。”一面指揮着人把一大箱子擡了進來。
束秀趕上來,冷着臉說:“小聲點,哥在休息。”
程若愚一隻胳膊攬住束秀,涎着臉笑:“哎,秀秀别這麼嚴肅嘛,來,給哥啵一個。”
束秀氣得漲紅了臉,一個過肩摔把程若愚扔在地上,照着程若愚狠踹了兩腳,程若愚抱着肚子嗷嗷直叫喚:“阿原阿原,你再不下來你家小尾巴要殺人了!”
聽程若愚這麼喊,束秀朝樓上看了一眼,趁鹿欽原還沒出來,又上前補了兩腳,投給程若愚一個鄙視的眼神,頭也不回進了廚房。
“你又欺負束秀。”鹿欽原從樓上下來,手裡還握着一本書。
程若愚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嘻嘻笑道:“他都把我揍成這樣了,還說我欺負他。”
“那束秀怎麼氣成那樣?”鹿欽原眉目疏朗,笑容溫和淡然,語調輕緩,即便是調笑也是不緊不慢的:“你一來他肯定要拿我出氣,現在肯定又在給我泡茶吧。”
程若愚朝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點點頭,嘴上卻說:“我想喝他都不給我泡呢,阿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鹿欽原穿着一身白色休閑家居服,随意幹淨,閑閑一坐,攤開手裡的書就要看,不經意瞟到客廳裡突兀的紙箱,眉毛微微一挑:“那是什麼東西?”
程若愚這才想起來此的主要目的,指着紙箱說:“我從玩偶裡挑出來的極品,你打開看看。”
鹿欽原直起身,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漫不經心的笑道:“我随口那麼一說,你還當真了,你知道我不沾這個,你自己留着玩吧。”
“就當個物件擺在那兒好看呗。都擡來了再擡回去,麻煩!”程若愚說着看了一眼外面,天已經大黑,他站起身:“今天約了朋友,我先走了。”走了兩步折回來,朝着廚房揚聲說:“秀秀,我走了啊。”
等程若愚走了,束秀端着一杯茶走了出來,鹿欽原噗嗤一聲笑了:“回回都這樣,你們倆鬧脾氣為什麼捎帶上我?”卻伸手問束秀要茶喝。
束秀本來很生氣,鹿欽原一笑頓時怒氣全消,但臉上還有點挂不住,放茶的時候稍微用了點力,杯底磕在玻璃桌上發出一點聲音,束秀第千萬次強調:“喏,茶,一點都不許剩。”
茶是參茶,鹿欽原睡眠一直不太好,齊嶽特地給他買了參茶讓他一天不落的喝着,養胃安神,明明是好東西,鹿欽原卻如同喝藥一般對付,束秀便捏住他這點,程若愚來一次束秀便親自泡一杯參茶給鹿欽原,意在告訴鹿欽原,程若愚來,我不高興!
鹿欽原笑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示意束秀把箱子拆開。
束秀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上前,動作利落,上下左右一劃,紙箱分做四角八瓣花開一般敞開,正正的中間裡,睡着一個人魚打扮的少年。
銀色魚尾泛着淡淡藍暈,烏黑的長發披散開來,半遮半掩的裸露皮膚白皙如脂,耳朵被捏成尖尖的精靈耳朵,軟小的耳垂上綴着十字架耳飾,耳垂還泛着微微的腫紅,應該是剛到的未經訓練的玩偶。
鹿欽原微微彎腰,用書本擡起少年的下巴,少年雙眼安然微閉,每一根睫毛都很長,疏淡有秩的在眼簾下投下淡淡暗影,唇形很漂亮,像是經過能工巧匠細細雕琢過,挑不出一絲瑕疵,唇色是極淺的淡粉,稍顯幾分清冷。少年左眼角下方紋着一個繁體“柒”字,周圍細細密密的紋着花飾,那個花飾鹿欽原認得,是“玩偶之家”的标記。
玩偶之家是一個瘋狂的天堂,隻要你能夠描述出理想玩偶的模樣,付出大筆昂貴酬金,到了約定時間玩偶之家就會給你一個與你夢想中一模一樣的玩偶。
成為玩偶的人大都喪失了自由,其中也不乏為錢财出賣自己作為人的資格的瘋子,但本體大多數是通過交易來獲取,也就是人口交易。
程若愚對美有一種近乎變态的苛刻,并且衷于自然之美,因此對本體的要求也極為挑剔,所以至今玩偶之家真正推出的玩偶并不多,但每推出一款玩偶都會受到上流社會的追捧,每一款玩偶都會拍到天價,甚至有人不惜為此傾家蕩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