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鹿欽原對面坐下,瞄了眼低頭看書的小七,正色道:“事情查出來了,哥您猜的沒錯,是鹿青霜下的手,鹿純鈞也沒能幸免,最近好幾個場子被人砸淨了,前幾天雙方交了手,不過沒有死傷。咱們還是按兵不動?”
“不着急,先讓他們玩吧。”鹿欽原側頭看了眼小七,伸手扶着他發頂往上擡了擡:“别低頭太近,傷眼睛。”
小七微微挺直腰背,擡高頭,往一邊躲了躲。鹿欽原擱在小七發頂的手順勢用力揉了一下,對束秀說:“我要出門,你安排一下。”
束秀頓時如臨大敵:“幹嘛?”
“散心,順便給小七買兩件衣服。”鹿欽原别有深意的望着束秀:“你緊張什麼,怕我跑了你跟着就是。”
束秀本是回來休息的,這下哪敢休息。虧鹿欽原還敢大言不慚說什麼怕他跑了,也不知是誰,幾年前聖誕節心血來潮想看聖誕老人,臨出門說出去散散心,轉眼就散到美國去了,電話也不接,把一幹手下人急的差點集體引頸自殺。
鹿欽原盯着束秀眼底的黑影,很體恤的說:“讓朱厭跟着,你在家休息。”
“别,我不累。”束秀連忙拒絕,上次就是朱厭跟着出去,結果呢,挨了一槍子回來。
上一次鹿欽原受傷朱厭非常自責,這次說什麼也要跟着。
朱厭是個大塊頭,虎背熊腰,巍峨如山,橫眉立目,十分兇惡的樣子。鹿欽原不願意帶他,朱厭甚是苦惱,忍不住向束秀求救,見他食指悄悄的指向一邊,順着束秀手指的方向,隻見一道羸弱瘦小的身影正在踮着腳尖夠挂在牆上的一把木制長劍,及腰長發用黑色發帶束在身後,襯得一把細腰如柳,左搖右擺,顫顫巍巍大有不拿到手不罷休的韌勁。
這個小少年朱厭早晨見過一面,他回來找白澤商量事情,經過花園時恰巧看見小少年在賞花,金色晨光照在小少年身上,明亮卻不奪目,不自覺便被吸引了視線,忘卻了行走,小少年察覺到他的視線便望過來,微微一笑,那笑雖輕雖淡,卻耀眼得灼目,縱然是他也忍不住心底微微一漾。
似乎是察覺到朱厭的視線,小七轉過頭來喊他:“大叔,快來。”
朱厭幾乎是毫無猶豫的走過去,俯身與還不到自己肩頭的小少年平視:“簡少爺有什麼吩咐?”他聽白澤提起,這位是程少爺送給鹿爺的玩偶,簡少爺。
“把我舉起來,我要看看那把劍。”小七轉過身背對着朱厭,見朱厭遲遲不動手回頭催促:“快點大叔。”
朱厭再怎麼遲鈍也不敢做出這種逾矩的事,尤其還當着鹿欽原的面。朱厭單膝跪地,拍了拍撐着的膝蓋說:“你站上來看吧。”
小七看看他撐起的膝蓋,伸手摸了摸:“可以嗎?”
朱厭點頭:“可以。”
當小七站上去時,朱厭心底歎了一聲,好輕。
制作長劍的材質并不珍貴,但是雕刻技藝卻十分了得,小七愛不釋手的撫摸劍身上的花紋,驚歎不已,不舍的看了又看才從朱厭膝蓋上跳下來,撫了撫朱厭被他踩的膝蓋,彎着眉眼道謝:“謝謝你大叔,你真是好人。”
頭次被人誇是好人,朱厭就像是頭次遇見心動的姑娘誇他,心跳的極快,很是難為情的忸怩着,不知道該不該應下來。
鹿欽原看着丢人,開口喚小七:“過來。”
聽到鹿欽原喚他,小七便開開心心的跑到鹿欽原身邊,獻寶似的說:“我知道,那是上古名劍。”
鹿欽原擡眼打量他,聲音不冷不淡:“讓你換衣服,不是讓你跑去玩。”他也深知小七在這裡哪有什麼衣服可換,倒是束秀以前的衣服還能湊合:“束秀,給他換你以前的衣服。”
束秀領命帶着小七上樓,留朱厭和鹿欽原獨處。
鹿欽原看似一卷書生文弱,氣勢卻不輸泰山壓頂,回想着方才自己丢臉的舉動朱厭更是一分鐘也待不下去,剛想借口遁逃,聽鹿欽原說:“那麼想跟着,就跟着吧。”朱厭答應一聲,逃之夭夭了。
束秀和小七很快下了樓,外面的車子也等候多時,鹿欽原站起身就往外走,坐在車裡等小七上了車才吩咐出發。
小七穿着背帶牛仔褲搭一件米色寬松式薄款毛衣,毛衣過于寬松不時露出點小巧的鎖骨,腰圍太肥,即使把毛衣塞進腰間依舊顯得十分空蕩,褲腿往上挽了好幾道沉沉綴在腳腕上方,露出黑色短襪,鞋子也大了些,走一步掉一步,還不許人扶,不過走的倒也平穩。
那般不搭調的打扮,卻透着笨拙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