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朦胧的卧室裡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大概是鋪了地毯的緣故,沒有走路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卧室的門被悄悄打開,一道身影閃了出去。
天空還一片灰蒙,東方露出一點魚肚白的影子,小七走進花園與等在花架下的朱厭會合,一起翻牆走出别墅。
沿着公路直達山頂,山頂上建着座八寶涼亭,正适合觀看日出。
山頂的風還很涼,朱厭和小七并肩坐在欄杆上,面朝着東方,看着紅彤彤的日頭,火苗一般跳動着躍出雲層,霞光彌漫盡染輕舒曼卷的雲朵,好似豔紅華麗的舞裙,随着太陽蹁跹升起。
太陽跳出雲層的刹那,奪目的金光劈開黑暗,瞬間照亮整個大地。
沐浴着晨光,小七在欄杆上站起來,雙手圈在嘴邊朝着山下大吼一聲:“啊——”聲音飄蕩着傳出很遠,過了很久還能聽到回聲。
朱厭被小七吼的一愣,也跟着吼了一聲,渾厚的嗓音如虎嘯一般,震人耳膜,小七一驚,不甘示弱的又喊了一聲,這次使出了吃奶的勁,尖銳高亢,利箭一般破空而去。
喊完小七愣住了,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發出的聲音。
倆人比賽一樣喊得嗓子直接啞掉,心情卻前所未有的高興,踏着晨風露水慢悠悠往回走,小七不時跑到路邊的樹林裡摘野花,理出一大捧讓朱厭抱着,他哼着不知名的小調子編花環,朱厭便跟在後面彳亍相随。
看着小七,朱厭就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他曾經有一個妹妹,也同小七這樣活潑可愛。
朱厭還是個混子時打架很猛,很得老大的賞識,知道他有個妹妹,就在他妹妹生日時送了個蛋糕聊表看重。
兄妹兩個相依為命,朱厭有了好東西也不舍得吃一口,這次也是,他坐在旁邊看着妹妹高高興興的吃蛋糕,叽叽喳喳跟他說今天在學校裡和小姐妹一起闖了禍,把個小男生欺負哭了,怎麼哄也哄不好,姑娘似的越哄哭的越厲害,真娘。
妹妹很調皮,朱厭經常被老師叫去,被訓的孫子一般,可是,一想到是為了妹妹挨訓,朱厭心裡便跟泡在蜜裡一樣幸福。
然後,他就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妹妹死在了自己的懷裡。
那個老大想毒死的是朱厭,他風頭太盛,能力太強,又得人心,老大怕,害怕他會被取而代之。
朱厭抱着妹妹的身體坐了很久,傷心的哭都哭不出來,房門被踹開的時候,他看着自己忠心效命的老大一臉遺憾的說:“怎麼你還活着,看着你妹妹死了,你還有臉自己活着嗎?”眼神示意手下的兄弟,處理了。
朱厭低頭看了眼沒有呼吸,身體已經發涼的妹妹,從嘴裡發出兩聲意義不明的嗚嗚聲,看到老大要走,迅速起身扯過那個老大一頓拳打腳踢送上了西天。
那個暴虐的場面,把跟去的小弟吓得屎尿齊出,連逃命都忘記了。
朱厭滿身戾氣的把逃脫的人追得滿街蹿,嘴裡的救命凄厲刺耳,好像追在身後的是兇殘無比的野獸。
也就是那個時候,遇見了鹿欽原。
鹿欽原幫了個小忙,伸腳絆了下被追的人,看着那人被追上來的朱厭活活打死,笑笑的開口:“跟着我吧。”
朱厭沉默了很久,幹啞着嗓子粗聲說:“我很強。”
“不怕,我比你還強。”因為這點恩情,朱厭便死心塌地跟在了鹿欽原身邊。
在看見小七的時候,朱厭感覺像看到了妹妹一樣,他們的笑容很像,像陽光一般在他心底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垂在身側的手被人一拽,朱厭猛的回神,小七的聲音近在耳邊:“大叔,你再走一步就撞牆了。”
往前一看,已經到了别墅前,朱厭掩飾的笑:“哦,到了啊,我皮厚不怕撞。”牽着小七的手一同跨進别墅。
轉過影壁走了沒幾步,就見白澤快步朝他們走過來,上前一掌劈開兩人握着的手,對小七說:“鹿爺已經等你很久了,你快去吧。”
轉身便扯住朱厭拖到一邊,小七走的遠了些,還能聽到隻言片語說:“你跟小七走的太近了……”
“小七是弟弟啊。”朱厭的聲音很茫然。
可在别人眼裡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