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聲,一陣劇痛襲來,夏冉側目低頭,她的左肩已被弩箭射中。
正要反擊時,地道另一邊傳來隐約的晃動感。
趙瑜在力竭前,艱難行至了出口,還來不及将粗氣喘勻,便伸手尋摩着右側的石闆。待摸到了機關裝置,她毫不遲疑地重按下去!
刹那間,異響起。
趙瑜擦了擦鬓角的汗水,低頭時才發覺腿仍在止不住抖。她心想:阿冉!你一定不能有事!
夏冉聽到異響,立即抱膝蹲下,順勢翻滾到地道側邊,雙手勾上側面縫隙,人如壁虎般地緊貼着牆壁,将中間的路空出來了。
這一番動作幹脆利落,如同連招。
景嶽懵了片刻,正要舉弩繼續進攻,卻聽見那異響越來越近。電光火石間,他心中警鈴大作,暗覺不妙。
“不好了!”
“是滾石!啊啊啊啊啊!”
官兵們嚎叫着驚慌奔逃,但又怎敵得過龐然巨石,一時間慘叫連連。夏冉待巨石滾過,又向出口狂奔。
景嶽閃身追了上來:“下作!竟然用暗器偷襲,我那麼多兄弟們都受傷了,你可滿意了?”
夏冉白眼一翻,速度絲毫不減:“滿意?我不過想自保逃脫罷了。更歹毒的還在後邊!看招!”
夏冉目光如炬,勾起唇角輕笑一聲,左手抓住前方懸下的一根绛色藤蔓,狠狠一拽!一張用樹藤織好的天羅地網落下,将景嶽死死捆住。
夏冉得意的右手叉腰,左手帥氣的打了個響指:“哈哈,姑奶奶今兒教教你,這招叫甕中捉鼈!”說完便跑,毫不戀戰,空氣中隻留下景嶽的罵罵咧咧聲。
她沖着亮光處跑去,剛一出地道口,便看到還在抽噎拭淚的趙瑜。
“怎麼了?這小臉哭得都紅了。”夏冉刀鋒似的面容柔和下來,輕柔詢問。
“阿冉!還好你沒事兒!前邊的路沒了……嗚嗚嗚……”趙瑜将淚水胡亂地擦在滿是泥土的裙擺上,用力吸了下鼻子。
夏冉一邊安慰着她,一邊在地面上尋找着什麼。她徒手挖出一個埋好的包袱,又從中拿出小鏟,将被埋住泥土的隧道口挖開,牽着趙瑜爬出了洞口。
二人重見天日,不由地松了口氣。
夏冉她随手将手中剩的小半盞燭台,連同衣物上挂着的藤蔓,一起扔進了地道洞口。
火苗竄了起來,伴随着藤蔓的燒焦氣味,火勢逐漸擴大,将整個出口都熏得煙霧缭繞,再無一人可出來。
夏冉将二人身上的浮塵拍掉,又與趙瑜對視:“聽我說,這事兒還沒完,咱們得趕緊離開。”
趙瑜小臉吓得煞白,驚魂未定:“離開?”
“對。我們現下雖逃脫,卻攔不住多少時候。快走。”
夏冉毫不遲疑的邁步前行,并眼神示意趙瑜跟上。趙瑜追上,二人小跑起來,一溜煙便消失了。
……
墨色濃重的深夜,一彎明月倒映在河面上,月色随着水波搖搖蕩蕩的擴散開。
一艘滿載的客船就這麼順着河流輕快行駛着,而在船艙的裡側的床鋪上,一個身影則難以入眠。
夏冉已然換上了男裝,她幫一旁熟睡的趙瑜掖了被子,從衣服裡掏出了兩份過所查驗,上邊寫着“夏冉”和“宋筝”。
這便是她們一路南下的憑證了。
她将過所放進防雨的紙袋中,又檢查了幹糧和行李,拿出簡易潦草的手繪地圖,手指撫上了一個地标——南溪寨。
此處是趙瑜的舅家,山高水遠,那夥人的手沒那麼長。隻要到了目的地,她們就安全了。
夏冉垂下了眼眸,将地圖再次收好。從京城到南溪寨,路途遙遠,一路并不容易。
忽然,一陣奇怪的響動聲引起了夏冉的注意,仿佛是有人在說話。
她心中警惕,悄悄握緊了随身的匕首,将趙瑜推醒。
趙瑜揉了揉眼睛,擡眼看到夏冉手指放在唇上,并指了指窗外。她點了點頭示意明白,也輕聲往窗邊移動。
夏冉将耳朵貼在窗戶旁邊的牆上,異響消失了。
旁邊的趙瑜疑惑的低聲問,“阿冉?”
夏冉回眸不語,皺着眉,仍然搖了一下頭。
不對勁,她的直覺告訴她,仍然不能放松警惕。
接着,又一陣輕快的号嘯聲響起。
聽起來似是海燕的嘯叫聲,趙瑜的身體放松了下來,輕聲道:“是海燕。”
夏冉仍不放心,用手指在窗戶紙上捅了個洞,向外看去。
空曠的甲闆,幽靜的河流,沒有什麼異常,直到——
她看到了一隻竹葦管悄摸戳破了窗戶紙,伸了進來。
呼的一聲!一抹白煙擴散開來……
夏冉蹑身後退,輕聲提示:“小心!是迷煙。”她立即從衣服夾層中拿出兩粒藥丸,自己吃了一粒,喂她了一粒。
趙瑜幾乎吓得要大叫,自己用手捂着嘴巴,盡量不驚動旁人。
夏冉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們回去床鋪上裝睡,以不變應萬變。
夏冉的耳力上佳,她假裝合上了雙眼,耳朵愈發敏銳地注意着周遭的動靜。
她們坐的是一艘平平無奇的小客船,她再次回憶了一下二人的裝束,确認并無不妥。
為了躲避追查,她們不僅喬裝打扮,還特意繞了兩個碼頭乘的船,應當不會被發現的。
那麼這個迷煙,究竟是奔着誰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