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沒拿一百兩銀子。”店小二道,“她竟一分賠償也沒收!”
一分也沒收?
夏冉皺眉,這事兒倒有些蹊跷。
店小二繼續侃侃而談,錢櫃旁也聚滿了聽八卦的看客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唠起了嗑……
求仙縣現下最熱鬧的八卦,便是永娘子與绛雪閣不可不說的二三事。
成老闆縱然生意做得八面玲珑,卻不防惹了個狗皮膏藥,敲鑼與他當街舌戰。
一位說绛雪閣店大欺客,質量良莠不齊,害人毀容。
一位說永娘子身嬌體弱,故意鬧事,妄圖訛詐。
兩方吵得不可開交,竟是誰也沒能說過誰。然而公道自在人心。绛雪閣的聲望頗高,分号不管開在哪處都客如雲來。而那永娘——
有了酒樓老闆與永娘的鄰居作證,流言不可逆轉的偏向了第二種。
欺詐犯的标簽就這麼被貼在了永娘的身上。
……
求仙縣,客棧二樓,客房中。
“你說,永娘到底收沒收那一百兩呢?”夏冉感慨道,“到底哪邊說的是真的呢?”
宋筝嗤笑道:“阿冉,你還惦記這回事兒呢!”
夏冉興緻盎然:“對呀!這多有意思呀,不然我們今日再去一趟绛雪閣,好好探聽一下消息。”
夏冉有心想幫助永娘,卻不知如何行動,準備今日去親自問問永娘。
宋筝捂嘴笑:“我就不去了,好不容易休息幾日。我還想多睡會兒呢~”躺平的宋筝蓋好了被子,舒服地打了個哈欠。
夏冉一人去了绛雪閣閑逛,卻看見绛雪閣又重新擺上了那款胭脂。
露珠绛竟然又出售了?
夏冉有些訝異,她順手買了一盒露珠绛,結賬時又得知店鋪裡的老闆換了旁人——成老闆不幹了。
夏冉多嘴問了一句成老闆,夥計随口說了句,成老闆家就住在隔壁巷子,你自去問吧。
夏冉提了一盒糕點,行至一所青磚小院,輕輕叩響了門扉:“成老闆在嗎?”
“誰啊?”來人呼喊着開門,成老闆今日的面色憔悴了許多。他很意外看見夏冉,“是您啊,貴客屋裡坐。”
起初成老闆以為夏冉是想私下找他買胭脂水粉,便直言自己已被辭退。
夏冉隻關切地詢問了他近況,又委婉地提了句那日飯館曾見到永娘子。成老闆便打開了話匣子……
绛雪閣一年前來求仙縣開了分号,成老闆自那時起便被東家雇傭,開始負責統管分号的事務。
直至這幾日被罷免回家——東家結清了他的月銀,還額外給了些補貼。
永娘确實沒收那一百兩。東家派人送錢時成老闆不在場,隻聽夥計說了此事。
夥計說送去時,永娘冷笑一聲,說不稀罕這些臭錢,讓他們帶着滾走。
夥計還說,永娘看起來是在裝病,上一刻還在床上躺着,下一刻怎會有力氣拿起掃帚把他們趕了出來。
“你呢?你怎麼看?”夏冉詢問。
成老闆苦笑道:“我沒什麼看法。我隻知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就是那條無辜的魚。”
“東家為何解雇了你?給的理由是什麼?”
“大衆皆看見了那片疹子,懷疑的目光無法消散。東家換了新老闆,對外隻說是我貪心不足,拿了赝品頂替了正品。”
“赝品?這東西還有赝品?”夏冉瞠目結舌。
成老闆點點頭道:“有的。绛雪閣的招牌響亮,一直有赝品存在。以往的赝品包裝拙劣,售價低廉。正品五兩的胭脂,赝品隻賣一兩。”
“竟有如此之事!”夏冉借機問道,“那永娘出事的那盒胭脂——是赝品嗎?”
成老闆有些不确定,眼神躲閃:“貨是東家進的,我隻負責售賣。”
“那你可有看過那盒胭脂?你售賣這麼久,應當能看出來真假。”夏冉輕聲問道。
“绛雪閣的進貨一直是東家負責。”他吞吞吐吐道,“她……後來找我之時,我看了那盒胭脂。那盒……”
“是不是與以往的品質不同?”夏冉毫不遲疑道。
“你怎麼知道?”成老闆的臉色微變,“确有不同。按理說,新包裝不會那麼快有赝品出現。但我詢問了她,她隻在绛雪閣買過,正是我賣給她的那一盒。”
“難道……勞煩您看一下,我方才買的這款可是正品?”夏冉拿出了新買的胭脂。
成老闆打開仔細瞧了兩眼,脫口而出:“色澤不太對,是赝品。你在哪兒買的?”
“绛雪閣。”夏冉斬釘截鐵。
夏冉沒想到胭脂竟會有赝品,更不知成老闆被辭退之事另有乾坤。
绛雪閣怎會有赝品?
究竟是怎麼回事?夏冉在心中嘀咕道,永娘難道是被人坑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