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身子縮了一下,“我……我可是年家的長孫。你敢動我,我……”他嚎啕大哭。
夏冉有些頭大的走出房間,換了宋筝進去審問。
一路與宋筝同行,她逐漸發現了宋筝身上的閃光點——
宋筝很擅長利用人性的弱點,不管是套情報還是提要求,宋筝總有辦法讓别人心甘情願的配合。
譬如說當初在安國公府,宋筝與她相處之時。
那時宋筝還不叫宋筝,還是趙瑜。
書桌前,趙瑜在認真習字。夏冉用餘光瞥着這個雇她來的這位高門貴女。
趙瑜與她想的不太一樣。
趙瑜年方十六,皮膚細膩柔白,容貌如楚楚可憐的小白花,眼神中充滿了不谙世事。聽說由于國公夫婦過于疼愛,想要在閨中多留幾年,尚未給她訂親事。
她本以為趙瑜會将她當成護衛肉盾,與她保持距離,誰知趙瑜卻對她極為熱情。
不是令人警覺的讨好,而是一種恰到好處的天真。
入府才半個月的光景,夏冉已經适應了環境,扮侍女扮得看不出破綻了。
她在模仿其她的侍女,與此同時,她觀察到趙瑜也在模仿她。趙瑜會刻意關注她的不同之處,或者說,是平民的習慣。
趙瑜詢問了許多關于外邊的故事,平民的女子每日都做什麼,穿什麼,吃什麼……諸如此類的話題。
夏冉感慨道,現在想來,那時候宋筝就已經做好了準備要面對外邊的世界吧。
所以不管是審問賊父子,還是從捕頭處套情報,宋筝都處理的極好。
她意識到,宋筝一直在努力的提高自己的價值。
不知道為何,哪怕二人之間有盟約,夏冉始終有種感覺:宋筝害怕自己抛下她。
片刻後,宋筝笑盈盈地出來。
夏冉好奇道:“阿筝,怎麼說?”
“問到了,這小屁孩知道的還不少。年少爺手中有許多财寶,定然願意贖他。”
“不錯啊!那出城路線呢,有消息嗎?”
“愛巢的進貨地點有兩個,第一個是我們上回在鎮裡見的山洞,另一個就是城門外的義莊。愛巢後院那塊湖泊後,連通着這兩處出口。”
“阿筝,你太棒了!”夏冉喜出望外。
“阿冉,不止這些呢。你難道不好奇,殺死萬豐碩的兇手是誰嗎?”宋筝狡黠地眨眼。
“什麼?!你竟然連這個也問到啦,阿筝你簡直是天才!快同我說說!”夏冉将耳朵湊過去聽。
真相簡單的令人訝異。
年光耀一直是被溺愛着長大,不管發生什麼事,他爹年少爺都會為他擺平後續。
他長這麼大,隻有一個人不慣着他,那就是他娘萬春。
而萬豐碩同萬春是姐弟,無話不談,對于阿姐嚴厲管教侄子一事,萬豐碩也極為贊同。
所以當他偷溜出來被舅舅萬豐碩逮到之時,萬豐碩毫不客氣地罵了他一頓。他反唇相譏,被萬豐碩重重打了一巴掌。
年光耀哭着跑出去,萬豐碩以為他回家了,便自己去了酒樓赴約。
當日萬豐碩本是要與那外室見面,外室遲遲不來,他便獨自飲酒。因頭一晚沒睡好,不知不覺醉暈了過去。
誰知年光耀打發了護衛,去而複返。
他去三樓包間本是想再求一求舅舅,讓他莫要告訴阿娘。
然而見到喝暈的舅舅獨自一人,年光耀起了歹心。
若是舅舅死了,再也說不出話了,就沒辦法告狀了吧?
他将未喝完的酒壇舉起,倒在萬豐碩旁邊,他将火光中的燭台放下。
唰!
火焰美麗極了,淹沒了被熏透的萬豐碩。年光耀看着舅舅身上的布料燃燒起來,心中痛快極了!
萬豐碩被燒醒尖叫之時,年光耀正在品嘗桌上的菜肴。
萬豐碩疼得面容變形,離年光耀遠了一些,生怕傷害到他:“好疼!光耀,你怎麼在這兒?快去喊人救我!”
年光耀用袖子擦了下嘴上的油膩,站起來道:“舅舅,等你死之後,城主之位遲早會傳到我手裡。”
“你!是你!!”疼痛讓萬豐碩站立不穩,他跌落在地上打滾,面色驚駭不已。
年光耀笑容燦爛,“你就安心的去吧。”
宋筝講述完畢,夏冉凝眉不解:“如果是年光耀動手,他一個穿金戴銀的小屁孩,掌櫃跟小二應該都有印象呀。怎會一直沒人舉高?”
宋筝噙着一絲譏笑:“城中的捕頭們也歸年少爺管。知情者說了不僅沒功勞,反而要被捂嘴。誰又敢言呢?”
“可惜隻有我們知道這個小屁孩的真面目,唉……”夏冉遺憾道,“若有證據就好了。”
“阿冉,你看這是什麼?”宋筝拿出了一個精緻的男款荷包。
“這是物證?是不是萬豐碩遇害當日佩戴的?”夏冉期待不已。
“正是。年光耀留下來當戰利品,日日藏在袖中。”宋筝笑道,“有了兇手,咱們不必從地道走,城中的百姓們也可早日出城了。”
年少爺發現兒子不見後,在大街小巷張貼了尋人啟事,重金求線索。
夏冉在那尋人啟事上貼了一封回執,自稱是綁架了年光耀的綁匪,不要贖金,隻要拿一個人質來交換即可,她要的是——景嶽。
夏冉直言,時限截止到一個時辰後,若是景嶽不來,她立即撕票。
回執的旁邊還放了個血淋淋的包裹。
是小男孩的一根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