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冉與小景嶽的做戲騙過了所有人,教頭以為他死了,将他用草席裹了扔去亂葬崗。
亂葬崗的風呼嘯着,冷得刺骨。
小景嶽等教頭的腳步聲遠去,便從草席中爬了出來。
他出來的第一眼,就看見了一雙繡花鞋。
女子式樣,繡的是鴛鴦戲水。他擡頭,有人擋住了他的視線,看不清楚。
那人蹲下來,用手指擡起他的下巴。
“呀,竟是個男娃。”那人開口,是稚嫩的少女音。
小景嶽這才看清楚,是個絕美的女娃。和小夏冉差不多年紀,打扮卻宛如兩個世界。
小夏冉的服飾簡單幹練,一切為了訓練方便。
而這個女娃,衣着繁複又精緻,袖擺寬大又飄逸。她笑道:“果然沒死,哈哈哈。”
小景嶽吓得不輕,女娃調笑道:“怕我作甚?你連豹女都不怕,竟會怕我?”她指了指自己。
“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張狂,“‘墳場’中,最好捏的軟柿子就是我了。我狐女可與豹女不同,我呀,沒什麼功夫。”
小景嶽咽了口唾沫,這人是什麼意思?
他暗自看了下二人的身量。
他今日沒吃饅頭,餓得很。若是自己與狐女鬥起來,勝率隻有七分。
狐女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你大可以對我動手,不過……若是我死了,骨叔會仔細查出一切,豹女逃不掉的。你也不想她死吧?”
小景嶽沉默。
狐女甩了下袖子,笑道:“當然。現在隻有我們二人,我也不是非要豹女的命——”她停頓。
“你想要什麼?”小景嶽開口,“你要錢嗎?我家有許多錢。”
别傷害豹女,她是個好人。
他在心中祈禱。
“我不要錢。”狐女看着他,“我讨厭那個教頭,你若替我去骨叔那邊告一狀,我保證,你和豹女都安然無恙。”她眼神中帶着精明。
真的嗎?
他有些懷疑。
“告狀?”小景嶽思索道,“若是你騙我呢?”
她笑顔如花:“我怎麼會騙你呢?”她将磨尖的發钗遞進小景嶽的手中,“你拿着這個,若是我真騙了你,你也來得及殺了我。”
小景嶽點了頭,小小的身軀彎下了腰,接受了狐女的提議。
他不想讓豹女死。
……
景嶽看着眼前長大的豹女,也就是夏冉,出了神:“還好,你活下來了。”
夏冉暴起一個腦瓜蹦:“愚蠢!我活下來是靠我的拳頭,跟狐女沒有關系。”
“啊?”景嶽一愣。
夏冉漫不經心:“哦對了,狐女死了,就上回雪洛城那個鬥獸場是她開的。我刀了她。”
“啊??”景嶽表情呆滞。
夏冉又是一拳錘在他肩頭:“你成鹦鹉了?啊啊啊個屁啊!”
夏冉将後續補充了:
“狐女是騙你的,你走之後,骨叔大怒。墳場被整體清洗了一遍,那個教頭被曝屍了半個月,我被施了水刑——”
她聲音低落,眼中有些遺憾:“因為狐女的謊言……獅女也為了我而死。”
她一直以為這場事是小景嶽的背叛,原來還有狐女的摻和。
可惜。
原身隻以為是摯友的背叛,至死也不知道另有隐情。
她替原身感到不值。
狗男人,全是别人的錯,難道他絲毫沒錯嗎?
“那你為何不來救我?”夏冉瞪着他,“就算是狐女逼着你告狀,你回家之後呢?為何沒有再來?”
景嶽低頭,沉默着給自己倒了杯涼茶。
一飲而盡,他開口:“我回家的路上出了意外,摔斷了一條腿,高燒了三日才退。”
真的假的?
怕不是臨時編了謊話騙她的吧。
夏冉對這樣的回答毫無防備,她抿唇:“你的腿看起來挺好的。”
景嶽右手撫上自己的小腿,指着:“這處的斷骨重接過。禦醫的手法好,沒留什麼病根。你若不信,自己來摸。”他目光坦蕩,做出請的手勢。
他是不是在賭她不敢檢查,妄圖蒙混過關?
夏冉目光如炬。
摸骨?
想不到吧,她倒是還真會。
指尖隔着布料,她觸碰到了他斷骨處的肌膚,觸感溫熱。
她用摩挲着食指和拇指,描摹他骨頭的走勢。
确實有舊傷。
原來沒騙她。
夏冉有些遺憾,是她小人之心了,姑且先放過他。
她擡眼看他,他側身出神,表情仿佛在極力忍耐着,她收回了手。
景嶽松了口氣:“如何?我沒騙你吧。”
他的手輕撫上小腿,安慰似的順摸了兩下。
門外的謝秋一直注意着動靜,生怕他們打起來把房子拆了。
這會兒怎麼沒聲了?
她不會把景嶽打死了吧?
謝秋心一橫,直接推門進來:“我——”
“怎麼?我弄疼你了?”夏冉看見景嶽的動作,不悅道。
謝秋腳步頓住,他聽到了什麼?他看向景嶽。
景嶽雙手早已收回,交叉放在腹前。
謝秋狐疑地看着景嶽小手的位置,他沒看錯吧?
小腹?弄疼?
她到底弄了哪裡啊?
夏冉嫌棄地看着謝秋:“出去!還沒辦完。”她有些不耐煩。
謝秋驚掉了下巴,這是他能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