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二月
“據中央氣象台報道,新一股冷空氣即将來襲,全城氣溫再度下降。”
一切回憶追溯,落在了原點。
積雪掩蓋了過往的痕迹,塵封掩埋在了雪下、土裡。
而那些試圖遺忘掉的,也終将随着冬霧的氣息,一概被風雪掀翻,湧入腦海。
你還記得我嗎?
*
一架從粵城飛往絡城的客機,正緩緩落在了地面。
彼時航站樓的窗外,滿是飄落的點點雪花,堆砌在了窗沿邊上,形成了一條厚厚的雪條。
即便已經有所預防,但俞妧在出站的那一刻,還是被絡城濃郁的冬日氣息給冷得嗆了一下,不自覺地隴緊了自己的羽絨服。繞在脖子上的圍巾又往上扯了扯,連帶着自己的下巴都給牢牢遮住。
太久沒回來了,都忘記了,原來絡城的冬天這麼冷。
“天呐,好大的雪!”
“啊,原來雪是這樣的觸感,好綿,好冷。”
将俞妧從回憶裡強行拉出的,是粵城人對于雪的興奮。她半側過身子望向身後那群已經到達興奮值頂峰的同事們,笑得有些無奈的同時,還欲言又止地想出口提醒:“欸,别吃啊,那雪......髒。”
“沒事,第一次見到雪,難免感到興奮和好奇。況且吃幾口也死不了,頂多拉拉肚子,就随他們去吧。”穿着黑色大衣的诏姐平行站在俞妧左側,一臉慈愛地看着那群在雪地裡打滾的“小孩們”。
俞妧想想也是,第一次見到雪的興奮,她也是知道的。她剛來到絡城那會,見到路邊的雪球都想嘗上一口。
“咦?你不去雪地裡滾幾圈嗎?”女人說完後似又想起了什麼,“噢,對。我記得你好像說過,你在絡城讀過書?”
臉頰被迎面而來的風吹得有些刺疼,她暫緩沉默了好一會,擡眸看向遠邊白茫茫的一片,“嗯”了一聲。
到達絡城已經是下午了,大家都是因為工作調動才相聚在這,因此也沒有太多停留歇息的時間。匆忙地上了前來接應的車輛,趕往了公司總部。
車上開了足夠的暖氣,俞妧活動了一下被凍得僵硬的關節,将脖子上的圍巾扯松了些,伸手接過了男人遞過來的資料文件。
“你們先看下資料,待會我們先去公司熟悉一下環境,大老闆那邊被臨時加進來的一個會議耽擱了,估計還得一兩個小時後才能到。”
說話的是總公司派來接應的人,語氣生硬沒什麼起伏,模樣也生得正氣且古闆。俞妧在聽人說話的時候習慣性地會把耳朵往前傾,她擡頭瞄了一眼那男人,斟酌着問道:“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和我們團隊對接的不是楊總嗎?”
下飛機那會,楊總還和她通過電話來着。
男人看了俞妧一眼,依舊平平地道:“是楊總,但後面的計劃安排得讓大老闆過目。”
好吧,俞妧沒再多問,畢竟高層的決策流程也不是她這種小組長能夠打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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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最高最奢華的那棟寫字樓,便是“JIYU”的總部,他們作為粵城分公司的外派人員,被安排在了二十三層。即便大廈内部供暖系統依舊完善,但從踏入這層伊始,俞妧還是不自主地感受到了一陣寒顫。
這種寒意不是來源于凜冬,而是來自于大城市打工人的“冷漠”。
從他們小組進門到工位坐下,再到整理各自的資料為止,一個小時過去了,都沒有一人前來搭過話。
俞妧擡頭橫掃了一圈,默默地在自己計劃表的第二條後邊打了個“X”。
【和周圍同事打好關系。】 X
俞妧歎了一口氣,伴随而來的,是内心忽地湧起的一股莫名不安。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髒的跳躍在持續加快。
她這是怎麼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身體的異樣,電腦上那個藍色翅膀小圖标便陡然閃了閃。她趕緊點開,發現是诏姐在群裡@了全體成員。
【大老闆來了,五分鐘後,拿上資料前往一号會議室開會。】
接二連三地顯示已讀,俞妧回複了個“收到”後,擡頭與組内成員來了個眼神對接。緊接着便拿上資料和電腦,一刻也沒敢耽誤便立即起身。
俞妧走在前頭,捧着電腦的手上還攥着手機,看見屏幕亮了亮,她騰出手來點開。
是她最好的朋友發來的。
【妧妧,你有沒有遇到他?】
俞妧當然知道她說的是誰,盡管過去了五年,但每每提起,甚至不用說出名字,隻需要用一個“他”字代替。
她的心,還是會猛地一悸。
放緩了腳步,她平複着心情,故作輕松地敲字回複道:
【想什麼呢,絡城這麼大,我怎麼可能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