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赫殊便留了下來,說不清到底是什麼身份。
作為“實驗體”,他沒有被關在淩洛的實驗室裡;作為“玩偶”,他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坐在淩洛床上。
并且,一次次實驗過去,赫殊能感覺到他的身體狀況在慢慢變好,這樣微妙的關系也保證了他的生活——機器人管家也會把他的衣食照顧周到,至于住行,他雖然沒被拷住,但也不敢去推開那扇房門。
第二次見到慕希的時候,赫殊還抱着那個玩偶坐在床邊。
“小赫殊這兩個月都是和你一起睡覺的嗎?沒有自己的房間嗎?”
“對啊,他沒有。”
淩洛絲毫不覺得雌父送給他的玩偶和他一起睡覺有什麼不對。
慕希一時間覺得有些奇怪,他想了想,還是說:“那我去安排一下。”
“不要。”淩洛搖頭。“管家和我說過,我說不用。”
“為什麼?”
“因為他是雌父送給我的玩偶,應該和它們一樣放在我床上。”
“但是赫殊不是玩偶,他是一個小蟲崽。”
“小蟲崽就不可以是我的玩偶了嗎?”
“……”
慕希不放棄:“他現在是小蟲崽,以後會長大的,長大了怎麼辦呢?”
淩洛一時間沒有說話,慕希還以為他想通了,揉了揉赫殊的腦袋,思考着應該怎麼安置。
但淩洛語出驚蟲:“長大了就不是我的玩偶了嗎?”
雄蟲完滿的基因似乎還編碼着一些潛在的,扭曲的,名為“自私”“殘暴”以及“冷血無情”等等不可觀測也對生存沒有多大害處的物質。慕希雖然對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家夥有信心,但也知道淩洛他終究還是雄蟲。
于是慕希反過來問他:“你會覺得雌父是你的玩偶嗎?”
“當然不會。”
“為什麼呢?”
淩洛仔細想了想——沒有結果,于是他有些耍賴地抱住慕希,将腦袋埋到雌蟲懷裡。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會。”
慕希有種無力感,他不知道他在和一個九歲小雄蟲争辯什麼。
“那小赫殊呢?想不想自己有個房間?”
但是五歲小雌蟲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所以小赫殊依舊認真思考了一下,說:
“我不知道。”
“……”慕希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你們兩個,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淩洛在慕希懷裡蹭了蹭,語氣帶着幾分撒嬌和讨好。
“因為見到雌父了,我就隻想到雌父,想不到别的東西了!”
慕希屈指刮了一下淩洛的鼻子,又去捏他的臉,語氣裡滿是寵溺:“嗯?還學會哄我了?”
淩洛握住雌蟲的手,讨巧賣乖:“沒有,就是想着雌父,還有雌父講的故事……”
赫殊安靜看着,抱着玩偶的手不自覺收緊——按道理來說,他應該也是有雌父的,但是從他有記憶起,他好像就一直在那個有着無數試劑和白大褂的地方……
小赫殊的記憶不由得飄遠,下一秒,他便感受到一支強有力的手臂将他整個抱了起來,随後,他也落到了一個一直都很渴望的,溫暖的懷抱。
慕希看着愣愣的小蟲崽覺得可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但嘴上不得不哄着那邊輕哼一聲的小淩洛。
“好了好了,雌父給你們講……”
“雌父……”
赫殊的嘴唇無聲翕動,往慕希懷裡靠了靠,有些貪戀這不屬于他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