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才剛認識不久,言川卻莫名其妙地在腦海裡描繪起了陸廻生病時的畫面,淩亂的喘息聲,滾燙泛紅的肌膚,還有那令人恍惚的渙散的雙眸……
“川兒,你說咱們大學四年,同窗三年多,眼看着就剩幾個月馬上畢業,這種節骨眼,好不容易遇到個能讓你情緒波動的人,這不得讓我們這些關心你的人知道知道。沒必要藏着掖着吧?”
肖凡說着上手戳了幾下言川的大腿,沒得到任何反饋,于是繼續在他耳邊“念經”。
“我聽說這遊戲裡頭的人物形象都是根據現實中本人的樣貌生成的,那人長啥樣?性格咋樣?平時也沒見你對誰有過大的反應,他卻能輕而易舉地讓你氣到飯都不想吃,我猜啊,他長得肯定特别符合你的審美……”
“聒噪。”言川低聲罵了句,沒再搭理肖凡那死動靜,認識他的人都清楚他的德性,就好八卦别人的事情,一旦跟他透露一點,讓他看到可以八卦的苗頭,立刻就會像鬼一樣纏上去,變着花樣地求你告訴他,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無視,不給他任何希望。
“兩點十八分。”言川拿起枕邊的手機,報了現在的時間,手指在屏幕上點點劃劃,面無表情地望向還在悶頭吃的另外兩位,“你們還不睡?”
霎時間,狹小的空間内充滿了來自言川的低氣壓,以相處三年的經驗,鄧軒确信這就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腦海裡自動浮現出了一年前偶然撞見言川生氣發飙的恐怖畫面……
然而肖凡一點都沒察覺到,還繼續在言川的雷區歡快蹦跶,嘀咕着:“救不了,救不了一點。”
轉臉他給劉高興使眼色,結果這吃貨從肖凡下桌後就光顧着吃,眼裡都是肉和菜,根本看不見他眉飛色舞的表情,無奈隻好自己迎難而上:“那個,菜點多了,我們吃完就睡,吃完就睡。”然後息了聲。
言川無意将怒火遷到别人身上,盡力壓了壓,收回視線,鄙夷地看了眼滿臉期待的肖凡,輕描淡寫地來了句看似無意實則充滿攻擊力的:“還有心情八卦,看來你已經走出失戀的陰影了。”
原本息聲安靜進食的鄧軒,猛然間聽到這冷冰冰、專往肖凡傷口紮的話,耳邊隻剩下一個聲音在回蕩:完了,全都完了,花了幾個小時才安撫好這個愛哭鬼,又要開始了。
“嘶啦。”好像有什麼東西撕裂了。
肖凡那顆噗通噗通狂跳的心一下子蹦到嗓子眼,堵死喉嚨,他呼吸急促,支支吾吾發出悶哼的動靜,小半晌過去,他的眼眶中泛起盈盈淚光。
明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言川仍舊無動于衷地俯視着他,似乎在期待着他後續精彩紛呈的表演。
就在肖凡情緒崩潰,即将發出狼嚎般驚天動地的哭聲時,鄧軒坐不住,行動了。
他随手拽下挂在床邊衣架上的毛巾,情急之下根本沒顧上檢查它的用途,一個箭步嗖一下閃到肖凡身後,不客氣地拿毛巾捂住了他的嘴。
肖凡突然遭到背後偷襲,一時沒反應過來,無意中瞥見毛巾的顔色,瞬間瞳孔地震,這特麼不是擦腳的毛巾嗎?感覺鼻腔裡都是鄧軒的臭腳丫子味,惡心,想吐,但肖凡力氣不夠,掙脫不開鄧軒專業的束縛,兩眼都快翻白了,還要聽鄧軒在耳邊絮叨。
“祖宗诶,求你别哭了,知道現在啥時間嗎,你嚎一聲,明天咱寝室又得上校報頭條,不是啥光榮的事,你就放過我這個可憐又卑微的宿舍長,最後幾個月了,就給我留點臉面吧。”
對着肖凡說完,他又望向冷眼旁觀的言川,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思來想去,最後隻是發出了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
都是一個屋檐下住的室友,小打小鬧雖然不會太影響之間的關系,可面對眼前的悲劇,言川内心還是對肖凡起了點憐憫之心,躺下前特意提醒:“軒哥,你手裡拿的那條毛巾,是你擦腳用的,還有,你最好快點松開他,他好像快不行了。”
……
鬧來鬧去,四個人直接徹夜未眠,通了個宵。
周日一大早,宿管那邊接到了其他寝室對222寝室的控訴和舉報,什麼深更半夜吃火鍋,火鍋味到處飄,讓人聞着味兒睡不着,後面還弄出鬼哭狼嚎的動靜……
聽着就來氣,可宿管還想再多睡會,卻不得不在那些同學的敦促下,氣勢洶洶地過來敲門。
“别敲了别敲了,再敲這門都該散架了。”
四個人幾乎同時從被窩裡伸出腦袋,半挺着身子,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似乎在用眼神交流誰下去開門。
交流完畢,沒一個人有動作,最終還是由精神頭最好的言川妥協,下去開門。
“啊,”言川一開門看到面露兇相的宿管,立刻意識到昨晚闖禍了,畢恭畢敬地打招呼,“宿管老師好。”
宿管開門見山地說:“知道我這次來的原因吧。”言川點頭,宿管接着說,“看來你也知道你們昨晚的行為給其他同學造成了惡劣影響,那仨人呢?還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