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分鐘左右,小組裡的一幫子人帶着各自準備的“禮物”湧進包間,一個個的也沒個秩序,吵吵鬧鬧,總之就是你放我也放,你說我也說,不消片刻,陸廻面前的餐桌一隅便被這些人帶的東西占滿了。
“其實你們能來我已經很高興了,這麼破費弄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陸廻清楚自己在小組裡的受歡迎程度,但現在的場面還是讓他有點受寵若驚,不過……這些東西怎麼一個比一個看着像去醫院探病時候帶的伴手禮?
什麼水果籃子、營養保健品大全套……
話好像說得有點早了,他眼神慌亂地掃了一圈,所有東西大雜燴似的混在一起,眼花缭亂,分不清楚哪個是誰帶來的。
他指着其中最為紮眼的,以白色為主色調的那束鮮花,白桔梗、白百合、白勿忘、白康乃馨……等等,中間那團球狀大花是白菊花?
在他的記憶中,這種白菊花經常出現在他随父母去上墳祭奠逝去的爺爺奶奶的場景中,美好的心情瞬間咯噔了一下,再看看大部分的東西,這到底是道賀還是悼念啊?
“這花誰買的?”陸廻放下手機,看着在場的諸位。
帶來此束花的主人公一來便找了個僻靜的角落,縮坐着,不參與寒暄,隻是一味地保持沉默等待開飯,突然敏銳地捕捉到組長略帶愠氣的口氣,倏地一下脊背挺直,兩眼快速轉動,暗中觀察着其他人的表情。
“不是我,我帶的是酒,我爸說送領導就得拿這種上檔次的酒,有面子。”這人說着從那堆禮物中找出自己帶來的那瓶白酒,擺到陸廻眼前。
“也不是我,我買的保健品,喏,那些個紅瓶子綠罐子……幹我們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保護好身體……”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介紹自己帶來的禮物,陸廻聽得一個頭兩個大,直接大喊一聲“stop!”。
“事先聲明,我沒病啊,身體健康得不行,離職也是出于個人原因,絕對不是得了不治之症要離世啊,我說你們一個個帶來的東西搞的跟探病似的……是不是有誰造謠我要挂了?都盼點我好吧朋友們。”
“哈哈哈哈哈哈……組長你啥時候變得這麼幽默了。”其他人被他的話逗笑,發出沒心沒肺調侃的笑聲。以為花的事就此翻過去,結果另一個同事把話題拉了回去,“那這花是誰送的?中間那個是菊花吧?會不會有點不太吉利?”
菊花?!我沒要菊花啊?!送花的那位姑娘一陣神情恍惚,站起來,像上課發言那般舉起右手手臂,用蚊子哼叫的音量,幽幽地發出一聲:“我……”然後猛地鞠一躬,結果躬身幅度沒控制好,用力過猛,一腦門撞到了桌面,響亮的一聲“咚”,所有人的視線全都投了過來。
“小韓?”
她捂着磕疼的腦門,眼眶中明顯能看到打轉的晶瑩淚光,飽含歉意和委屈地對陸廻說:“對不起,組長,我那會兒光顧着欣賞别的花,沒注意到他放了菊花進去,您要是覺着晦氣,我這就拿出去丢掉。”說着,她小碎步快速移動到那束花前面,正要伸手去拿,卻被陸廻阻止了。
“組長?”她歪頭看向他。
“哪來的晦氣,沒事,我看這花品相蠻好的,扔了可惜,而且……我也知道你并非那個意思。”陸廻笑了笑,指着她紅了一片的腦門,“撞疼了吧?”
“嗯……”她嘟着嘴,強忍着淚水,“疼死我了。”
陸廻從口袋裡掏出一包手帕紙遞給她,“需要去醫院做個檢查嗎?”
她搖搖頭,接過那包手帕紙,抽了一張出來,在眼角輕輕點了幾下,說:“小問題,緩一會兒就好了。”
“那行。”陸廻忽然想起這白菊花的妙用,唇角勾起一抹笑,“對了,你不介意我把這白菊另作他用吧?”
“嗯,送給您的,随您處置。”她說。
“哇,出現了!組花的邪惡笑容。”甯畫坐在旁邊位置,一眼注意到陸廻那種在打什麼壞主意的笑容,頓時興緻勃勃,“說說,你打算如何‘善用’這白菊呀?不會是……嗯哼?”
要不說他倆能成為好朋友呢,一個眼神,一個語氣,啥多餘的話都不用說,就get到了對方的想法,兩人咯咯咯地笑出聲,其他人對不上他們的腦電波,隻覺得他們笑得瘆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那個……大小組花,我們是不是可以準備開飯了?人服務員在門口等了挺久就是說……”
衆人鬧哄哄過來時,服務員便一道跟着進來,抱着菜單,站在門口足足等了半個小時,腿腳都快不知道如何行動了,終于……終于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了。
他兩步并一步,抱着菜單走過去,微微欠身,硬擠出職業笑容,“請問,可以點餐了嗎?”
聚餐結束,一行人幫着陸廻把那些禮物送到車上,又閑聊了幾句才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