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這首詩。
時相儒想,即便讓他在這一刻飲鸠而亡,他也心甘情願。
甚至在毒發的前一刻,他都不會洩出任何痛苦的表情。
他不想讓她傷心。
或許這一刻,他才懂了。
喜歡是“她在床上。”
愛是“她在這裡。”
江遲遲打了個秀氣的哈欠,眼角挂着生理性的淚水。
“唔...如果沒事的話...”
時相儒擁過她的腰。
“遲遲,嫁給我吧。”
江遲遲眼淚未幹:“啊,現在?”
“不是,我是說...”
時相儒一句話在嘴裡騰挪,像含着什麼滾燙的鐵塊,久久未能說出口。
“沒什麼,當我沒說過。”
不應該是現在,不應該在她卧室的床上。這不是一個好時機。
“喔。”
江遲遲翻身,“那我睡...”
“等等!”
時相儒掰正女孩兒柔軟的身體,“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江遲遲好脾氣地等着,“嗯,你說。”
“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通過我的微信好友?”
“哦,這件事啊,我們現在不是有對講機嗎,你如果有事找我,可以直接按對講機說話。”
“這不一樣。”
時相儒苦口婆心地勸,“有微信我還能看你的朋友圈,還可以給你的朋友圈點贊。”
“可是我基本不發朋友圈。”
“那...那萬一我有事要回去,不在島上了,那麼遠的距離,對講機用不了。”
這确實是個問題,江遲遲低頭思索幾秒。
“你最近要離島嗎?”
“最近倒是沒事...”
“那不着急。”江遲遲一口回絕,“以後再說吧。”
!!!
這女人什麼時候如此絕情了?!
時相儒不甘心,“你之前答應過我,等宋坤的事解決了就同意我的申請。”
江遲遲目光炯炯。
“你記錯了,我說的是,你要保證不為難他,等這筆廣告上線,我就同意你的申請。”
女孩兒無辜地攤手。
“廣告吹喽。”
時相儒這才反應過來,江遲遲從一開始就是在騙他!
她和秦向松早就謀劃好了針對宋坤的一系列計劃,而宋坤的廣告原本就不可能順利上線。
她提了一個根本不會被實現的條件,把他诓了進去。
他還信以為真,傻傻地配合他們捉弄宋坤。
時相儒覺得自己應該生氣的,被人當傻子一樣溜了一圈,正常人都該生氣。
但他望向女孩兒湖水般的雙眸,内心卻一反常态,無法對她硬氣起來。
他想,他一定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主動投入她眸裡的深潭,即便溺亡也在所不惜。
時相儒像隻洩了氣的人形氣球,軟趴趴地倒在被子上,松垮的背心順勢塌陷,露出男人緊實的前胸。
江遲遲的目光掃過,又飛快地移開視線。
“其實,也不是不行...”
時相儒“騰”的一下坐直,“遲遲,你願意了?!”
“我的意思是,還有商量的餘地。”
她不可能永遠不加他的号碼,隻不過在好友通過之前,她可以拿捏更多的籌碼。
這是“小品女王”教她的釣系終極法則。
她這話很明顯,她有條件。
“行,你說,怎麼商量。”
江遲遲也起身,盤腿坐在他身前。
“這批志願者要在島上呆一個月,這一個月,我希望你不要主動惹事。等他們五個人順利結業,我就通過你的好友申請,怎麼樣?”
江遲遲說讓他不要“主動惹事”,針對的是誰再明顯不過。
該死,這次的志願者裡怎麼會有江遲遲的追求者。
他明明看着報名照片上是個挺老實的大學生,長相也一般,才放心讓他上島的。
白白給自己添了一個情敵。
時相儒悶悶不樂。
“就一個月,而且這批人是我們一起篩選的,沒人在裡面動手腳。我也向你保證,他們順利離島的那天,就是諾言生效的那天,如何?”
她額外強調了“順利離島”四個字,生怕時相儒半路把那個大學生敲暈扔海裡。
“行!”
時相儒簽下這個恥辱的條約。
志願者值班的第一個夜晚,無事發生。
清晨五點,生物鐘準時叫醒她。
江遲遲簡單洗漱完,正如往常一般出門晨跑,卻見時相儒掙紮着從沙發上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穿好衣服。
“我...我陪你一起...”
江遲遲感覺他還沒睡醒,随時都能原地暈過去。
在男人的強烈要求下,江遲遲還是等着他一起出門。
她的習慣是繞着山路跑兩圈,趁着太陽還沒高照,鍛煉身體。
時相儒是個常年熬夜晚起的人,作息突然一改,他還沒調整過來。
他小跑着跟在江遲遲背後,臉色慘白,像剛從地裡掘出來的僵屍。
時相儒昏昏沉沉地挪動腳步,直到下個拐角聽見一道朝氣蓬勃的男聲。
“遲遲姐,早上好!”
那位大學生十分自來熟地朝她打招呼。
時相儒一個激靈,猛地挺直腰闆,沖到江遲遲身前的位置上。
動作敏捷得像剛吃了大補丸的僵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