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眨眼的瞬間，像是錯覺，旋翼有節奏地劃開氣流，獵獵作響，直升機霎時沖破雲海，朝南部森林加速行駛。

秦怿和雲野趕忙召回精神體，精神力一時間消耗過大，兩人同步撐在操作台上，喘息聲此起彼伏。

“空速表正常，雷達正常……”秦怿凝神看向控制面闆，說出口的話因氣息不穩有些斷斷續續，卻是堅定有力的。

“戰、戰機停在原地不動了。”雲野不明所以，擡眼看向秦怿的目光裡夾雜着驚訝和恐懼。

秦怿當機立斷擡手前推變距杆，空速表的數據瘋狂飙升，那聲微乎其微的機械運轉聲恰時響起，轉瞬即逝。

【全息模式關閉】

【飛行狀态變更】

李真看向雷達圖上朝南部森林加速移動的飛機圖标，眼皮一挑，給周秉正撥了秘密通訊。

“周哥，秦怿發、發現了。”

周秉正按下接聽鍵時，李真傳入他耳朵的聲音打着顫，讓周秉正也不由得手一抖，鋼筆在文件簽字處不小心劃了一道曲折的黑線。

他擡手滑動面前的電子屏，雷達圖随着他的指尖漸漸放大，秦怿駕駛的那架變色龍Ⅰ号戰機正高速駛向南部森林，再有十五分鐘，便能如期抵達目的地。

周秉正慢條斯理地舉起桌上的琺琅茶杯，茶香四溢，溫度正好。他的不急不慢似乎也撫平了李真的急躁，直到對方急促的呼吸聲平緩下來，周秉正才開口說道，“變色龍Ⅰ号戰機是誰配給他的？”

“作戰指揮部的。”李真如實回答。

中央塔的部門職能劃分明确，公會負責接收各種任務，根據委托方及任務内容劃分等級，再與作戰指揮部對接，組建任務戰隊，具體的戰隊配置都由作戰指揮部部署和監督。

“那不就是了，關你公會會長什麼事。”周秉正幽幽開口。

李真了然，輕笑道，“那可是勞拉，周哥你也舍得。”

自周秉正晉升領袖後，勞拉接了他的班，任作戰指揮部部長一職。

周秉正哼笑了聲，聲音冷下來，“殺雞儆猴。”

前些天勞拉在季度大會上的義憤填膺，着實給他了個下馬威，即使周秉正已經在努力打圓場，但都在李秀英那不苟言笑的表情上都品出了一絲懷疑。

雖然中央塔與聯合政府并非從屬關系，但若是聯合政府證據确鑿，美其名曰來監督工作，讓周秉正配合調查，他怕是也百口默認。周秉正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怎麼一步一步走到這個位置。

李真的秘密通訊結束了。周秉正擡眼，直勾勾地看向面前那個身着白大褂的男生，“怎麼樣？”

“給那些新來的哨兵用了點精神加強劑，順便讓江恒喝了點。”許諾一五一十應道，說到江恒時，周秉正的神情微不可察地動了動，對方趕忙補充道，“不多的，隻是稍微會影響到他的精神控制力，不至于出人命。”

周秉正冷哼一聲，“嗯，讓那孩子長點記性就行。”

直升戰機潛入南部森林，秦怿救人心切，變距杆被推至極點，他沒心思根據雷達圖的指引，繞過成片的樹林走正道，戰機被他開成過山車，旋翼無差别地割斷所有擋路的樹梢樹枝，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風擋玻璃前落下翠綠色的、由葉片組成的雪。

分明已進入同一地域，秦怿卻仍然無法同江恒共鳴，他的位置他的狀态全是未知，秦怿不由得焦躁起來。

戰機在林海間搖曳颠簸，秦怿的太陽穴突突作響，他強忍着胃裡的排山倒海，再一次猛推變距杆，雷達圖上的飛機标志終于與任務警報紅點重合。

前方一股銀光冷不丁防刺入眼簾，秦怿被晃得眯上了眼，那是精神圖景出現強烈波動的征兆，不好的回憶霎時在腦海中重現。

秦怿咬緊牙關，一鼓作氣推動總距杆，直升機緊急下降，倏然湧來的失重感讓心髒騰空，秦怿咬緊下唇，強忍不适，讓戰機穩穩當當停留在距離警報位置百米處的空地上。

艙門洞開，秦怿還未從翻天覆地的感覺中回過神，便一把抽解開安全帶，跌跌撞撞的就要往外闖。

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抓住，雲野看向他的神情嚴肅冷靜，“怿，我還是那句話，無論發生什麼，都先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