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起床時,牆上的時鐘剛好指向八點三十分,也就比日常訓練起床時間晚了兩小時。
一旁的人還在酣睡,胸膛有節奏地起起伏伏,紅潤的嘴唇微張,嘴角有處不太顯眼的小口子,發絲雜亂無章地粘在臉上,竟也沒将他鬧醒。
秦怿睡容平靜,看起來很乖。
江恒凝神看了許久,這處傷口的來源他心知肚明,每次都說要輕一點的,但總像丢了魂,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畢竟秦怿是他情緒的理智,也是他失控的根源。
江恒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撥開散落在秦怿臉上的頭發,在他臉頰上落下個觸感很輕又鄭重的吻。
兩人的距離很近,江恒嗅到秦怿身上跟自己如出一轍的山茶花沐浴露香氣,烘烤過的被單帶着陽光的氣息,還有他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好聞且令人安心的體香,全然混作一團,惹得人心癢。
秦怿睡覺很鬧騰,無論睡前如何給他蓋好被子,翻來覆去幾回合,便會亂作一團。被子有時會橫搭在身上,整個人隻得被迫可憐地蜷起,又或者冒出一隻被凍得冰涼的胳膊或腿,都是常有的事。
此時的開衫睡衣不知何時被秦怿扯開了一顆紐扣,領口大敞,露出一小節皙白的脖頸。幾塊泛紅的吻痕遍布,醒目紮眼,不斷刺激着江恒的感官,他的喉結情不自禁地滾了滾。
江恒盯着秦怿喉結上的那抹紅痕,鬼使神差地再度俯身,伸出舌尖貪戀地舔了舔,直到秦怿發出了幾聲被擾清夢的悶哼,江恒才依依不舍地在他額頭留下個吻,随即輕聲道,“我走了,好好睡。”
給秦怿備好的早餐放在餐桌,啟動了恒溫保鮮模式,一切就緒,江恒喚來機械小狗,囑咐它照顧好秦怿。
“十一點前别喊他起床,要是十二點他還不見醒,就喊他起來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睡,可别餓出低血糖了。”
“今天又降溫了,體感溫度才5℃,他起床了記得給他披件大衣,我知道家裡開了暖氣,但昨天……呃反正别讓他着涼。”
“冰箱裡有杯冰美式,但還是先跟他說喝桌上的熱拿鐵,要是他堅持要喝冰的再給他拿,不過前提是他已經吃了東西墊肚子。”
“下午茶和晚餐我備好食材了,你按時按順序烹饪就好。我今天要回塔裡,不确定什麼時候回來,不用備我的餐食。”
“幫我照顧好他。”
江恒邊忙乎着出門前準備,邊跟機械小狗絮絮叨叨了一堆,終于圍好圍巾,提上給周秉正準備的茶葉禮盒,正要開門時,又忍不住回頭看向卧室。
這個角度完全看不到卧室,江恒卻駐足了半晌,搭在門把手上的手一動不動,久到機械小狗都看不下去,才幫他開了門。
機械小狗的程序還沒智能到能理解人類的所有情緒,它隻認為主人似乎開不了門,可能是門壞了吧,等會需要仔細檢查。
但主人今天也很奇怪,平時是多麼少言寡語、做事利索果斷的一個人,今天出門前卻磨磨蹭蹭了好久,說過的話反複說了又說,用人類的語言似乎叫啰啰嗦嗦的。可他的日常體檢情況一切正常,不像是生病了。
也許是主人一直反複提到的另一個主人出現了非正常情況,難不成是秦怿身體不舒服?機械小狗推算着。
送别了江恒,機械小狗正想掉頭闖進卧室,又想起江恒囑咐過不要打擾秦怿休息,臨門一腳時,它硬生生停在卧室門口,乖乖候着。
快一個小時過去了,卧室裡仍紋絲不動,機械小狗有些焦急地原地轉了兩圈,系統恰時響起行蹤追蹤完成的提示音,代表江恒的紅點與中央塔的标識重合。
江恒站立在中央塔領袖辦公室門前,那道熟悉的機械女聲恰時響起,“瞳孔驗證通過。”
大門洞開,周秉正撐着臉在辦公室上閉目養神,即使眯着眼,他的神情卻談不上輕松,眉頭緊蹙,嘴唇抿成一條線,總感覺幾日不見,他的法令紋都加重了許多,看起來一臉疲态。連那身從來都是一絲不苟的西裝,都出現了幾道明顯的褶皺。
江恒在距離他辦公桌還有五步的位置停下腳步,聲音輕但不失恭敬,“周老師,新年好。”
周秉正警覺地眉毛一動,驟然睜眼,左手指敏捷地在桌上滑動,似乎在輸入啟動防禦裝備的密碼,他頓時正襟危坐,用力眨了眨眼,看清來者,緊繃的身體才稍作放松,數十道彙聚在江恒心髒位置的激光點恰時消散。
周秉正微不可察地呼了口氣,“來了啊,小恒。”
江恒朝他欠了欠身,上前走了幾步,将手裡的兩盒茶葉放在桌上,“給老師帶了兩盒茶葉,還望笑納。”
周秉正擡眼打量着那兩盒茶葉,側邊一塊冒着金光的标識顯眼醒目,讓他在這麼多天來第一次勾起嘴角,他伸手摩挲着那處标識,“還是特級的,費心了。”
“小小心意而已,老師不嫌棄就好。”江恒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