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室外,路晨曦聽了這番對話,面色一沉,爾後,輕腳快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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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會議室,路晨曦坐在座位上,來回轉動着手中的鋼筆,一直在走神。
他不斷回憶資料室内,沈局和紀嚴的對話。
從沈局隻言片語所透露出的态度上,路晨曦敏銳地察覺到,其實,沈局對路晨曦能活着回來的原因,也曾有過懷疑。他曾親自主持,針對路晨曦方面做過詳細的調查和分析——隻是,最終什麼都沒有調查出來罷了。
什麼都沒有調查出來。
想到這兒,路晨曦蹙緊眉頭,既擔心,又感到一陣迷惑。
這怎麼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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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的下半程主要由路晨曦主導,與警員們一起,對四一零行動方案和針對THE KING的作案方式、習慣進行了探讨。
等會議結束時,天都已經黑了。
紀嚴拿着手機、錢包走出公安局的大門,轉角傳來路晨曦吊兒郎當的彈舌聲,算是他和紀嚴之間特殊的打招呼方式了。
“紀隊!咱至于嗎?這得多大仇多大恨呐。左一個右一個的屎盆子往我身上招呼。”路晨曦一手捏着一根煙,一手插在褲兜裡,眯眼笑着,從牆角裡走出來,看樣子,是下了會,特意在這兒堵紀嚴的,“好歹同門的師兄弟呢……空讓隊裡下面人看笑話兒。”
紀嚴冷着臉朝路晨曦一瞥,他頂看不上路晨曦臉上這标志性的,街頭二溜子似的笑,面無表情地回道:“就事論事罷了。不是特别針對你。别往心裡去。”
信這話,那就是傻子。
紀嚴提步要走,路晨曦一伸拿着煙頭的那隻手,彬彬有禮地給攔下了。
路晨曦:“師兄!眼下咱兩隊還得合作呢。少女标本連環殺人案,你們一隊查了三個月,我們二隊肯定沒你們熟。我又是您帶出來的……”
說到這兒,紀嚴小眼睛透過方框眼鏡鏡片,狠狠朝路晨曦一盯。
别人說這話,可能算是恭維。但路晨曦這樣說,怎麼聽怎麼像是諷刺了。
路晨曦瞧着紀嚴的臉色,一憋,趕緊又轉換了話題:“……總之,還得仰仗着你們一隊着把手呢。算了!咱小哥倆能有啥過去過不去的啊?
路晨曦讨好地笑,紀嚴嫌棄地盯着他。
“路晨曦。你要真想讓咱倆恩怨全消,和平相處。我今兒,也給你指條明道兒。”
“欸!我聽着呢!”
“扒了你這身官皮,趁早滾出公安刑偵隊伍,有多遠滾多遠,最好這輩子别在老子跟前兒出現。就成了。”
路晨曦笑容一僵,抽了口煙,撣了撣煙灰,又帶着笑聲兒:“紀隊,我是真不知道,哪得罪了您。咱犯得着總這樣。”
“路晨曦,你不是當刑警的這塊料。”
“哦?是嗎?”路晨曦滿不在乎的口氣。
“以你的家世身份、财力、頭腦,做點什麼不好?為什麼偏偏來幹這又苦又髒,領着微薄薪水,每天在生死線上來回蹦跶的刑警了呢?”
路晨曦仰頭眯着眼,佯裝深思熟慮地考慮了一會兒:“……我思想覺悟高?”
“屁!”紀嚴怒斥,“路晨曦,别人不了解你,但我知道。你要的就是這種感覺!你喜歡在刀尖兒上舔血!喜歡追求危險、刺激!遇上越是神秘,越是難解的案子,其他警隊警員都是一籌莫展,但你呢,你是越興奮,越躍躍欲試!你癡迷于謎團,喜歡探索,喜歡解謎!路晨曦,别把自己想得太高尚——懲兇除惡,像是個多偉大多英勇的正義之士似的!”
紀嚴大手一揮,朝着公安局大門口的标語指了指:“那些東西,在你眼裡,隻不過都是為了排遣無聊時的消遣罷了!”
紀嚴以指尖戳着路晨曦的胸膛,斜睨着眼:“在這張皮底下,你骨子裡其實跟THE KING一樣!你們其實才是一類人!”
紀嚴又上前了一步,盯着路晨曦幽暗的瞳孔,惡狠狠道:“你們都嗜血!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