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見月色,竹影弄人心。
重回舊地,陳問心緒很複雜,他躺在屋檐上,想借着亮星懷念過去,但總是被虛白的誦經聲打斷,他就是受不住這神神叨叨的聲音,才跑出來。
陳問又嘗試聽了一會,聽得兩眼昏花,他聽不懂,好似虛白來來回回就隻念那兩句。
虛白停止誦經,道:“陳施主,小僧念完了,你可以進來歇息了。”
陳問兩個翻身從窗戶進屋,“可算不折磨我了。”
虛白眸光閃了閃,沒有說話。
晨光熹微時,本不是陳問睜眼的時候,可今天不同,外頭的吵聲和腳步聲從太陽升起後就沒有停過。
陳問煩躁地将被子蓋過頭頂,選擇繼續睡覺。可虛白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他床邊道:“陳施主,該起床了。”
陳問有些不耐煩問:“擇四子不是三天後才開始嗎?”這是他昨天聽仙家小輩說的。
“确實如此,可是今早有人在觀仙台暴斃了。”虛白的聲音還是那樣波瀾不驚。
陳問露出一雙似含着霧水般的眼睛,“這麼大的陣仗,難道是哪個家主暴斃了?”
虛白道:“或許更嚴重。”
陳問這才驚坐起來,“那人莫非是祁渡?”
“不是,”虛白搖搖頭,“是陰平時。”
陳問松了一口氣,他還要找祁渡算賬呢,可千萬不能死了。他一邊穿長靴一邊問:“那人是誰?我未曾聽聞。”
“巫族人。”
虛白解釋道:“茲事體大,現在擇四子是辦不成了,蘅祾主和各家主正在排查兇手,我們必須到觀仙台去,不然很可能會被懷疑成兇手。”
觀仙台。
陳問站在人群外圍,他踮着腳尖往台上望去,他對什麼兇手巫族人擇四子,一點興趣沒有,主要是想看那個人。
“請讓讓,請讓讓。”在他發現墊腳隻是無用功後,便想盡辦法鑽到前面去。
陳問埋頭機械地說着:“讓一下,讓一下。”
他不知執着了多久,終于越來越靠近觀仙台。
台上放着一個乩架,上面還擺放着一個鏡子,周圍還放着諸多祭品。除此之外還有十幾個人,皆是半熟人,不是各家長老就是家主,和他同在學宮的那群人倒是不在。
他們圍在一起,有幾個人站着,還有幾個手上拿着法寶的在蹲着的,陳問一一看過去排除。
戴着昙花耳墜的,是仙頤崔氏;後背繡着鳳凰的,是左溪栗氏;頭上用綠絲帶束着頭發的,是步河房氏。
除此之外台上還有一些祁家人,可就是不見祁渡的身影,陳問皺起眉頭,難道他今天沒有來?
他下意識往前走一步,卻被台階給絆倒,将台上沉重的木頭架子全推倒,摔了一通巨響,瞬間将衆人目光吸引過來。
“你是何人?”台上一名祁氏長老詢問他。
恰逢此時,虛白也從後頭走了過來,解了圍:“門驚長老,陳施主是小僧帶進來的。”
祁門驚詫異地看向虛白,“虛白大師?你沒死。”
虛白點點頭:“誤會。”
陳問看他兩一問一答,心想虛白在這裡好像還挺有地位。見兩人還欲叙舊,他忍不住出聲插話:“祁渡在哪?”
衆人臉色一變,旁邊祁氏子弟臉色不大好地盯着他,好似他要再說什麼不敬之話,就立刻拔劍。
祁門驚怒道:“豎子豈敢,蘅祾主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
陳問秉持着與人和氣為根本,無所謂道:“那抱歉咯,不叫就不叫。”
祁門驚冷眼看他,“今日看在虛白大師的面子上,我放過你這一馬。”
“哦,”陳問當即靈光一閃,或許他可借這件事見到祁渡,他當下撒起謊來,“我要見蘅祾主,我知道兇手是誰。”
聞此言,在場衆人将目光全看向他。
“你可知欺騙蘅祾主的後果?”
陳問看向說話的人,是崔氏崔爾流,也是一個熟悉的老頭,雖然他們看起來都很年輕就是了。
陳問哪裡知道什麼後果,但還是裝作胸有成竹道:“那是當然,但是要給我三天時間。”
台上的人皆被他這一副自信的模樣騙了過去,祁門驚道:“好,三天後拿不出兇手,就等着受罰。”
“一言為定。”
陳問一轉頭想找虛白,卻發現在場的所有人都用着異樣的目光看着他。
陳問面對這麼對人的目光,依舊毫不心虛道:“都看着我做什麼?我是長得好看,可也别看得太露骨了。”
各修士本非常震驚,這是哪裡來的野小子,敢這麼放大話,不知道蘅祾主是最讨厭言而無信之人了嗎?上一個得罪他的人已經被挫骨揚灰。
可見他這麼沒臉沒皮,當下又非議起他來:“這誰啊,怎麼這麼不要臉。”
可陳問根本不管别人對他的議論,拉起虛白就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