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問:“……”就這麼一揮鞭,一揮就散了,散得幹幹淨淨,他還沒問出來是誰呢!
“你發什麼瘋?!”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陳問倒想問問他發什麼瘋,一出手就是叫人魂飛魄散,怒無可洩道:“祁紫君,你來湊什麼熱鬧。”
祁紫君手持雙鞭,上面的綠光還未褪下,他有些不滿,“我湊什麼熱鬧?沒有我,你的天靈蓋就已經被掀翻了。”
陳問與他隔空對視,“那我真是謝謝你。”
“那是應該的,你這麼不情不願做什麼。”他纏起雙鞭收到腰上。
陳問道:“那好,你既已承了我的謝,現在該來算下賬了。”
祁紫君面如菜色,“怎麼,我救你一命還有錯了?”
陳問支着招魂幡,擲地有聲道:“先不說我自己能不能解決,你把他打散了,我找不到兇手,到時候蘅祾主要我性命那又當如何?”
“你說什麼大話,靠你那根芽還沒長齊的樹枝?”晚風獵獵,祁紫君紅色衣袍在風中翻騰,臉色陰得比厲鬼更像是厲鬼。
就沒臉沒皮剛剛那落魄樣,被厲鬼追得衣衫淩亂,他說他能打得過,誰信?
陳問幾個箭步上前,捉住他的兩隻手腕,“我不管,你要給我一個說法。”
祁紫君掙脫了幾下,不知陳問哪來的力氣,他兩隻手都沒掙開,且又比陳問矮一些,看起來就像是小孩不服大人的管教一般。他面色不自然惱羞成怒道:“松開!”
陳問耍潑道:“不松。”
“松手。”
“不松。”
“我幫你查行了吧。”祁紫君剜了他一眼。
陳問狐疑道:“真的?”
祁紫君哼了一聲,“騙人實乃不是君子所為。”
聽到這句話陳問怔愣了一下,竟不知不覺松了些力度。四大仙家中,隻有祁氏先祖是書生,當初落榜後才走上了修仙這條路。祁氏向來注重禮義廉恥修身養性,祁氏子弟上的第一課教的便是人。
陳問松了手,因用了些力氣,他在祁紫君的手腕上留下了兩圈紅痕,他不好意思道:“手腕不疼吧。”
祁紫君傲氣道:“你以為你能給我造成什麼傷害,明天我會去找你。”尾音剛落下,他就一揮袖子走了,背影裡透着一股莫名的得意自滿。
陳問:“?”祁渡究竟是怎麼教養他長大的,這麼多年怎麼越發傻了。
“唉。”陳問歎了一口氣,孤零一人彎腰撿起招魂幡回屋睡覺去。他剛出院門,腳步卻一頓,又走回去。
從籬笆上撿起一片綠葉招魂娃娃,像是他早上的那片,應該是虛白臨走時扔的吧。虛白早在亥時時就被他打發了回去。
此時,月明星稀,他數着天上零星的星星,安慰着自己今晚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知道了兇手是祁氏門客。
第二天午時,虛白在陳問還沒醒時就已經出去,不過還是給他留了早飯。他在屋外重新挑選春枝,昨天那根被打分叉了,他得重新削一根出來,不然再遇見昨天那種情況會被打得猝不及防。
日光透過葉縫影影綽綽地落到他身上,形成一個一個小斑點,春風也慢慢地吹着。
陳問一邊削一邊吐槽:“祁紫君是從小豬變成了大豬?現在都已經日上三竿了,還不過來。”
“你在說誰?”這道聲音透着些不解。
陳問不假思索道: “還能有誰,當然是祁紫君。”
“你說什麼?”這道語氣透着些惱怒。
陳問削着綠枝的手一頓,就連剛剛還在動的葉子也靜下來,空氣裡彌漫着一絲寂靜,這是春日裡不該有的。
這不是虛白,而是祁紫君!
背後說人壞話,還被正主聽見,陳問尴尬地哈哈一笑,“我說祁紫君祁公子天下無雙。”
祁紫君一聽這話,脾氣又消了些,“你最好是,不然……”
陳問期待地插話:“你就要叫你舅舅來揍我?”
祁紫君克制着想翻白眼的沖動,“蘅祾主?哼,就算你死在他面前,于他而言也不過是化作春泥更護花罷了。”
“護花?”陳問聽這兩個字還以為是誇他,“那也不錯。”
至少比不能投胎強。
祁紫君:“……”這人不僅沒臉沒皮,還沒讀過書,全身上下也就一張臉能看了。
陳問将削好的綠枝别在腰後,站起來問道:“你要怎麼幫我?”
祁紫君微微擡起下颌,“亂魂序。”
“你是想從亂魂序入手?”陳問道:“可亂魂序是禁曲,有誰會承認自己會吹?”
祁紫君嘲他,“那你昨天還大張旗鼓地招魂。”
陳問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了?招魂觸犯哪條律法了?”
祁紫君鄙夷道:“呵,我看你真是埋土裡睡覺去得了,十五年前仙家就明令禁止招魂,尤其是厲鬼。”
十五年前,粗算下來那不就是他死的時候嗎?陳問心中陡生一個大膽的猜想,心緒複雜地問:“不會是因為那個人仙家才這麼禁止的吧。”
“嗤,我都不知六号居然這麼令人聞風喪膽,竟讓人害怕到如此地步。”祁紫君語氣中透着莫名的情緒。
“如果是我,我就把他招回來,綁在樹上用亂玉狠狠抽打。”亂玉是那雙鞭的名字。
“不過,我勸你别在我舅舅面前提起那個人,他可是最讨厭那個人了。”
陳問聽了,頓時覺得身體有些疼,他不就是将祁紫君綁在樹上半天,讓路過的同窗笑話了一頓。他死了之後,祁紫君居然還藏着這等壞心思,還藏了十五年。
“哈哈,倒也不必。”陳問轉移話題道:“話說回來,你可知祁氏裡誰會吹亂魂序?”
祁紫君很容易的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我當然知道。”
陳問追問:“是誰?”
祁紫君道:“漣漪使。”
“那我們快去找他。”陳問迫不及待地拉上他紅袖。
祁紫君輕飄飄躲過他的拉扯,先走一步,“你想見他可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