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問負手解釋道:“這桃花林有主,它們不肯與我共靈。”
共靈,用陳問的話來說便是,通過靈力傾聽萬物的感情,偶爾可以向它們尋求幫助,不過這種方式得要對方願意回應才行。
相較于共靈,仙家們會更喜歡用另一種更為強勢的辦法——奪靈,不是他們不願意學共靈,而是不能學,數百年來會共靈者寥寥無幾。不過陳問不願意用奪靈這種法子,将心比心,他不願意别人強迫他,自然也不願意強迫靈物。
祁渡徐步至他面前朝他伸出手。
陳問:“……”世間竟有如此寡言少語之人,明明就可以說一句“把弓給我”,他卻偏偏隻用動作來示意。陳問忍住翻白眼的舉動,将弓取下交給他。
祁渡随手拉開弓弦,弓上立馬出現了一支用靈力幻化出的金箭,他驟然松手,金箭飛馳而出,穿過一片片桃花,金箭也變得粉嫩。
一瞬間,迷霧被破開,這個時節的桃樹開得正好,枝頭相争豔,怎可會有花願從枝丫剝落。
祁渡将弓遞給他,“走吧。”
走出桃花林後,入目就是一片澄澈的藍湖,湖面上一大半堆滿枯了的蓮蓬,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陳問直覺不對,道:“你在此處别動,我去看看。”
祁渡稍稍颔首算是回應了他的話。
陳問捏緊手中木棍,這是他剛剛在不知山外圍撿的。他警惕地往湖邊走去,就怕不知什麼東西忽從水裡躍出。
他慢慢走至湖邊,提心吊膽地盯着湖面,可湖面上隻有幾波漣漪蕩漾,陳問試探地用木棍攪亂湖水,卻隻是将波瀾攪得更遠。
怪哉,難道這湖沒什麼問題?陳問支起濕漉漉的木棍,一轉身想對祁渡說話。可就在此時,背後傳來一陣陣風聲。
陳問一個急回身,隻見漫天的箭矢,密密麻麻,如一條條的黑雲般向他襲來,他連後撤幾步到祁渡身前,轉起手中木棍,形成一堵靈牆,硬生生将箭矢攔在身前。
“是蓮蓬!那是機關。”陳問回過神來沖祁渡說道:“放火燒了它們。”
祁渡手中起了一股幽火,直奔蓮蓬而去,可那湖就像是開了智般,竟起了一股水牆滅了祁渡的火,甚至還成了兩道水鞭,向他們揮來。
“呵。”祁渡不屑地道了聲,他再次拉開弓,隻不過這次不再是金箭,而是冰箭。徹骨的寒意就在陳問的臉頰邊,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但這股寒氣就已經能使他的臉結上一點霜花。
他不知冰箭是什麼時候離弦的,隻見到眼前兩道大水鞭瞬間凍結,連帶着藍湖也被冰凍。蓮蓬上也沾了點霜花。
陳問大動作地松了口氣,一直轉着手也很累的,他剛想倒在祁渡身上歇一會,就見祁渡的唇染了血。
“你出血了?!”陳問連忙從兜裡掏出手帕給他擦血,“難道是兩支箭讓你的靈力透支了?”
陳問有些懊惱,早知道不讓祁渡射箭了,他自己也可以解決這件事,隻是他更喜歡并肩作戰的感覺罷。
祁渡坦然地接受陳問給他擦嘴角這件事,“無事。”
陳問着急地往周圍亂瞟,卻恰巧看到了不遠處一間宅子。那裡剛剛分明無一物,這間房屋又是哪來的,他有些煩躁,這裡到底有多少層幻境。
“去那。”祁渡指使他,“想必那就是廬山真面目了。”
陳問又二話不說想抱起他,卻被有經驗的祁渡攔住,“扶我即好。”
按理來說,在深山老林的房屋,一般都是小木屋和茅草屋才對,可這間宅子卻是富貴人家才住得起的樓閣。
陳問禮貌性地敲兩下門,沒人應,他便禮貌性道了句:“我進來了。”
院子裡沒什麼人,就連雞鴨鵝狗也不見一隻,菜畦的影子也沒一個,一點也不像來隐居的。
陳問将祁渡在石椅上安頓好,便眼尖地發現,石桌上擺放了一盅茶壺三個茶杯,且都已經倒滿了茶!
祁渡道:“閣下既已知客來,又為何不見?”
無人應答,隻是石桌上發生了些變化,它竟生出了一張棋盤,祁渡面前出現了一盒黑子,棋盤上頭黑子已被白子圍攻,很難有翻身之路。
看來隻有解出這個棋盤,這裡的主人才會願意出來接見他們了。
祁渡道:“你來吧。”
陳問趕忙擺手拒絕,說笑呢,他連看都看不懂,“我不行,我不會。”
祁渡撇他一眼,“你不是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糟糕,忘了這茬了,陳問改口道:“不如仙主大人。”
祁渡凝視了他兩眼,嘴角微勾執起黑棋去了。陳問津津有味地看着,時不時問一句,“赢了嗎?”
隻是祁渡一般不理他,直到他下完最後一子,“赢了,你輸了。”前一句是對陳問說的。
“不愧是蘅祾主。”桌對面幽幽傳來一道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