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問坐在苑子裡的石椅上郁悶地揪着自己的頭發。他有些煩惱,不是因為後悔答應了賀生微尋人,隻是他苦于沒有一點關于翟桃花的線索。
正苦惱思索中,石桌上映出了一道影子,陳問知道是誰,但他還是有點生氣,便擡起頭怒瞪祁渡。
祁渡無意識蹙着眉抿起嘴唇,看着竟有一股委屈。陳問沒好氣地說:“幹什麼?”
“為什麼不找我幫忙?”祁渡的話讓陳問有些摸不着頭腦。
陳問一頭霧水道:“找你幫什麼忙?”
祁渡眉頭皺得更深,“你打算自己去找翟桃花?”
要是沒吵那一架,陳問是肯定會尋求祁渡的幫忙,畢竟他手裡那麼多的仙器,不用白不用,可如今才剛剛鬧過不愉快,陳問也不想熱臉貼冷屁股。
“與你何幹?”陳問皺起臉,像隻生氣的土撥鼠。
祁渡道:“我不允許,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陳問譏諷他:“好大的臉。”
看着他澄澈的目光,祁渡心頭有些惱,提示他:“你忘了你将自己賣給我了嗎。”
陳問大吃一驚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祁渡道:“半月前雪霁齋。”
陳問低眉細想了一會,猶疑地問:“那也算?”
“為何不算?”祁渡不滿地反問,“你想出爾反爾?”
陳問笑了,覺得這人過了十五年真有意思,明明以前是個光風霁月溫潤如玉的君子,可現在成了心機深沉捉摸不透的仙主,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起了心思逗祁渡,“就算如此那又如何?我不曾見過哪個家主仙君會說自家下人的事就是他的事,我哪有那麼大的臉面。”
祁渡道:“莫非還在生我的氣?”
陳問撇嘴道:“小人豈敢。”
明明就是還在生氣,祁渡腹诽着從百臻囊裡掏出一個銅鏡,鏡身形似火焰,還刻畫着古老玄文,鏡面光滑一塵不染,蘊含混沌之力,周身似有仙氣氤氲。
“這面鏡子就當是我向你賠罪了。”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别氣了。”
這面鏡子生得實在精緻,月光落在上面淡雅出塵,陳問一下就被它吸去了目光,他将臉放到鏡子前照照,心下暗道自己真是得了一張好臉,真是佳容配美鏡。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陳問道:“好吧,這次我就不生氣了。”
樓閣裡隻剩下一盞燈還亮着,房有情正在窗邊往下窺探陳問,看到祁渡将銅鏡遞給陳問,他的眉梢微揚,嘴唇無聲無息地動了三下。
“昆侖鏡!”陳問驚到手有些顫抖,差點連鏡子也沒拿住,“你不是在拿我尋開心吧。”
祁渡道:“我拿你尋開心做什麼?你要找人昆侖鏡正有用處。”
昆侖鏡,傳說中為西王母所持的神器,一通天地古今事,二識幻象顯真身,三可觀時空曉天機。據傳聞昆侖鏡早已在蟠桃會上被盜,至今下落不明,可它為什麼會在祁渡的手上。
祁渡看出了他的疑惑,道:“偶然所得。”
就算他這麼說了,陳問本還是想将昆侖鏡還給祁渡,這燙手山芋實在是拿不得,但糾結了一會還是收下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第二天天光大亮,陳問找到賀生微,隐去了昆侖鏡相關的事情,隻要求他照顧好房有情。賀生微也是個聰明人,沒有多問一句。
見到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賀生微瞟了一眼旁邊的房有情,就算他拜托了别人幫忙,可不代表自己就會坐以待斃。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扔給房有情道:“你自己塗藥,一天午時塗一次。”
房有情拿起落在自己腿上的白瓷瓶,喊住了要離開的賀生微,“賀公子,你不想知道你師父的事情嗎?”
……
這是一座小城,攤販與攤販之間擠在一塊,街道也就四丈多寬,此時小雨淅淅瀝瀝從飛檐上落下打在石闆路上,很明顯這不是幾天前的幽浮小城,甚至根本不是幽浮小城。
幽浮小城落在北方,北方少雨,房屋根本不可能是飛檐這樣的設計。
陳問拿起昆侖鏡拍了拍,“怎麼神器不好使。”
祁渡面不改色道:“壞了。”
“神器也會壞?不知道誰能修好。”陳問一邊嘟囔一邊将昆侖鏡放好,定睛往城門上看去,隻見上頭三個大字——風露城。
沒聽說過,應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
兩三步遠的地方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陳問循聲望去,隻見一群大漢圍成一個圈,正對圍着的人肆意謾罵。
“一個男人長得娘們兮兮的。”
“就是,老子還以為是娘子呢,原來是個大老爺們。”
“不過,他長得可比俺家媳婦俊俏多了,就比那青樓的姑娘也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