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了不知道續訂,酒店沒别的房間,慶成隻有這一家酒店,你是走投無路隻能睡他那裡?”
方時奕無可辯駁,既定的事實否認不了。
“我們什麼都沒發生。”他僅僅說,别的解釋不清,越描越黑。
“一晚上蓋着被子純聊天,你倆定力挺強,親兄弟都比不上你們純粹。”陳則接道,“緣分還不淺,偏偏就是這麼巧,出差遇上了他,又住到了同一家酒店,你不是過去見客戶,怎麼就跟他勾搭上了。”
“慶成的項目是周伯父牽線介紹的,之前怕你誤會,先沒告訴你。”
周伯父,周嘉樹他爸。
“所以每次去慶成出差,都是為了過去見他。”
“不是。”
“他家白費力氣幫你,折騰一大圈,他不參與,做善事不留名,挺稀奇。”
“那邊的項目最初是趙懷新負責,當時我在跑永甯的案子,你知道的,是後面趙懷新應付不了,出了點問題,必須我過去處理。”
“到底是趙懷新沒能力,還是那邊點名要你去?”
方時奕答不上來,實際情況顯而易見,陳則一猜就準:“趙懷新都談不下來的合同,你去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既然你都放心讓他接手,肯定是他能行,除非中途出了岔子,指定要你去。你都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但你還是去了。周嘉樹對你的心思,你比誰都了解,他倒是長情,這麼多年了,風雨無阻,惦記你到現在。”
“酒店……是個意外。”
“嗯,周嘉樹拿刀架你脖子上,逼着你進他房裡,強迫你在那裡住了一晚。”
“當晚的酒局是周伯父牽頭組的,他原本沒來,散場後他接周伯父回家,順便稍上我。房間最先是趙懷新在住,他送我上去,趙懷新臨時有事提前一天走了,所以才沒續訂706,換到那邊了,我喝多了,這些是他們在安排。”
方時奕不說後面的,避重就輕。
陳則舉一反三:“再之前,有幾次到别的地方,也見他了。”
不是質問,十分肯定地陳述。
方時奕說:“我沒跟他單獨見面。”
“厲害,瞞得挺深,完全看不出來。”陳則自嘲,“我說呢,以前一門心思撲工作上,一天下來總沒空,難怪前幾回老是讓我接你,大半夜還打電話過來,忽然就轉性了,感情做賊心虛,先發制人故意表現。”
“那些跟這個無關。”
掏出褲兜裡皺巴的玉溪,裡面還剩最後一支煙,取出來塞嘴裡。
方時奕平日裡喝酒,可絕不沾煙,煙氣太膩味,會弄髒家裡,長期下來氣味散不掉,這對他極其難以接受。陳則從不在他跟前抽煙,有時私下裡來一根,回去了也是又洗澡又換衣服,怕他聞到了不舒服。
摁燃打火機,陳則擰眉吸了口,壓抑憋成一股,随着白霧緩緩吐出。
“你們到哪一步了?”他直直問。
對面不應。
“抱了,親了,還是隻差那一步?”
“我——”
“别岔開,回答。”
“……”
陳則什麼都講得出來,一看這架勢就有數了。
“進去了嗎?”
這話太難聽,露骨到像狠狠朝臉上直接來了一耳刮子。
習慣了被尊重,放在上位,方時奕不由得沉下臉,陰晴不定。
陳則冷聲:“問你,裝死算幾個意思。”
方時奕隔了會兒才回,卻是反過來:“你那個人,是誰?”
“現在是我問你,要問也得分個先來後到,你先說,坦誠一點,也許等會兒我都告訴你了。”
“你别逼我。”
“能不能換個說辭,來來回回就那幾句,你跟人談生意不是很能說,怎麼在我這裡就變樣了。”
“他是你認識的,還是哪裡的?”
“不關你事。”
“我們還沒分手。”
“那是你單方面的問題,你說了不算。”
“陳則!”
方時奕收緊手,骨節用力到發白,一改往日的莊重嚴肅,被刺激得不輕。
陳則有條不紊,指尖點兩下,慢悠悠敲掉煙灰。
“看起來,那就是了,跟我說的大差不差。”
方時奕克制,記得過來的目的,無話應對至少半分鐘,嘴唇翕動:“我今天是想好好跟你談明白,不是為了吵架。”
抽完了僅有的一支煙,陳則不看他,兀自把煙頭扔地上,鞋子碾上去将火星子踩滅,俄頃,擡起眼,沉沉緩聲說:“講這麼多,你是不是覺得,出軌還分三六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