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映十一點躺下,淩晨兩點還“眼睛瞪得像銅鈴”。
身體已經很疲憊了,但精神沒有歇息的意圖。
他滿腦子都是秦祈嘉那一句“你願不願意來港城”。
他認為,任何人都無法抵抗這一句低啞的、磁性的、夾雜着細碎傷感的詢問。
奈何他“油鹽不進”,直愣愣拒絕了,這下好了吧,又難受了吧?他不想傷害任何人,也不想讓秦祈嘉難過,哪怕隻有一秒鐘、一瞬間、一個念頭。
大半夜的,他從床上爬起來,想喝酒。
他不敢碰秦祈嘉的酒櫃,名貴的酒他喝不起。沒關系,他會自己調。在清吧駐唱那段時間雖然短暫,但他學會了很多東西。老闆曾經誇他有藝術天賦,連調酒都學得很快,手又穩又準。
宋星映酒品很好,不容易醉,他想喝點熱辣的,最好能換他半晚安睡。悶頭喝了兩杯,果然好受了一些,腦袋暈乎了,亂七八糟的情緒也就沉澱了下來。
他沒回房間,趴在桌上睡着了,直到清晨的陽光和微風将門鈴聲送到他耳邊。
“……誰?”
宋星映迷迷糊糊凍了幾個小時,邊打噴嚏邊去開門。
“徐秘書?”
“打擾了,秦總讓我過來拿份資料。”徐綽非常敏銳,“你沒睡嗎?”
宋星映腦袋已經清醒了,想起自己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桌面,有些尴尬地撓撓頭:“睡了,剛醒……徐秘書,你别跟秦總說。”
“如果秦總問起,我隻能如實相告。”徐秘書駁回了他的請求。
好吧。宋星映睜着濕漉漉的眼睛,隻能祈禱秦總不要問。
“秦總讓我去房間拿東西,你和我一起上去吧。”
“好。”
兩人一塊上樓,宋星映問:“徐秘書,你拿了資料,是要送去港城嗎?”
“嗯,下午的飛機。”
“您親自去?”
“對。事情很急,資料很重要,隻能由我親自運送。”
宋星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徐綽見他不再問,十分刻意地強調:“下午一點的飛機。”
“嗯。”宋星映乖乖應聲。
徐綽:“……”
徐綽在取資料,厚厚兩沓文件,要先拍一份傳給秦祈嘉。宋星映呆呆立在一旁,面前正好是那個櫃子,眼神就不自覺瞥到了那一張照片。
上次他的注意力在鮑冰潔身上,這次他隻看向秦祈嘉。照片裡的他看上去十三四歲,盡管有些青澀,但相貌在同齡人之中已是翹楚。他穿着整潔的校服,外面是深藍色的西服,裡面是純白的襯衫,搭配藍白條紋的領帶,一看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樣。
徐綽不知什麼時候忙完了,走到他身邊,跟他一起看着這張照片,忽然說:“秦老先生是秦總很重要的人,是他思想的啟蒙者。現在他心裡一定不好受。”
宋星映咬着唇沒說話。
他想了想,如果霍婉突然離開了他,他一定會哭得直不起身。
徐綽觑着他的神色,繼續添一把柴:“我第一次見到秦總是在醫院。那時鮑總還在世,她在醫院住院,秦總去探望她。醫生跟秦總說了她的身體情況,不太好,沒有很多時間了。那天秦總在露台上站了很久,A市的風很大,他站在那的背影顯得尤其落寞。”
徐綽繪聲繪色的描述很有畫面感,将宋星映一下子帶入了那個場景,心髒也跟着刺痛。
徐綽見頗有成效,整了整衣領,功成身退地宣布:“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