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映慫，但硬着頭皮複述了一遍：“我恐同。”

咬字清晰，發音準确，毫不猶豫。

秦祁嘉自然聽清楚了，但這出乎他的意料，也在他的計劃之外。

如果宋星映暫時對他沒感覺，沒關系，他可以追。如果宋星映目前不喜歡男的，沒關系，他們可以保持友好的社交距離，先嘗試接觸再談下一步。

但宋星映說他恐同？恐？

宋星映是個很真誠的人，有時候甯可當啞巴也不願意撒謊騙人，不會為了拒絕表白而胡亂編造。可這事宋星映從未說過，而他也從未察覺。

他掌握的信息是片面的，從生活經驗和觀察總結出來的結論，未經本人認證，不具備百分百的科學性。

秦祈嘉意識到自己有些太自我了。他應該做好充足的準備，充分了解宋星映的想法，不應該被腎上腺素影響，隻留下一些虛無缥缈的感覺和模棱兩可的答案。

秦祈嘉松開了宋星映，問：“那你對我是什麼感覺？”

宋星映臉色蒼白：“我……”

這句話有歧義，秦祈嘉解釋了一下：“我是同性戀，你恐同，意思是說你讨厭我，對嗎？”

宋星映的表情和動作比第一次登台表情還要僵硬。作為一個曾經上過專業表情管理培訓課的練習生，他第一次獲得了“不合格”的成績。

他的唇瓣一張一合，嘴唇像失了血色。秦祈嘉眉心微微下陷，宋星映這個狀态和反應，就算破罐子破摔說出“沒錯我很讨厭你”他也不意外了。

但是他沒有，經過複雜的思想鬥争，宋星映搖搖頭，吐出一個字：“……不。”

“不喜歡，還是不讨厭？”秦祈嘉問。

“不讨厭。”宋星映緩慢搖着腦袋，仿佛這樣能使這句話更有說服力。

秦祈嘉确認：“你不讨厭我，但恐懼同性戀，對嗎？”

“……嗯。”

秦祈嘉順着這個思路往下問。

“你更喜歡女生，還是隻喜歡女生？”

宋星映語氣遲疑：“我、我不知道。”

秦祈嘉便換了個問法：“我喜歡你，你很介意嗎？”

宋星映幹巴巴地說：“這是您的自由，您有權利做任何事。”

秦祈嘉無聲歎了口氣：“我不是在面試你，你不需要給我一個正确答案。我隻想知道你的真實感受。”

這次秦祈嘉等了許久，宋星映垂着腦袋沉默不語，秦祈嘉不着急，他知道自己問到點子上了。

“……對不起。”宋星映仰起頭，與他的目光一觸即分，“但是，秦總，我不會跟同性談戀愛。”

“您在我心中是最好的老闆，甚至是救命恩人一樣的存在，您各方面都這麼優秀，一定會遇到比我更好、更契合的人，真的！”

後半段“發好人卡”秦祈嘉沒仔細聽，他蹙眉看着宋星映的臉：“你為什麼臉色發白？”

剛開始他還以為是燈光問題，打算明天就換一個。但換個角度，還是一樣效果，明明平時他的唇色都紅潤得上了妝。

“你不舒服嗎？”

宋星映舔了舔幹燥的嘴唇，低聲細語：“有點。”

“是不是着涼了？”秦祈嘉擡起手，指尖碰到他的臉，剛摸到一點涼意，宋星映就往旁邊一躲，避開了他的觸碰。

空氣凝固。

“為什麼這麼涼？你很冷嗎？”

宋星映聞言拍了拍自己的臉。他并不覺得自己的臉有多涼，因為他的手心更冷。

秦祈嘉擰着眉頭，想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他的腳步尚未邁出，宋星映就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一步。直到這時，秦祈嘉才發現他的手在小幅度地顫抖。

“宋星映？你怎麼了？”

他想拉他的手，宋星映卻産生了激烈的抵抗，幾乎是下意識地大力将他推開。

許是從小幹農活的原因，宋星映力氣很大，秦祈嘉毫無防備，哐當一聲後背撞上裝有寵物豐容玩具的架子，東西稀裡嘩啦地掉落，接二連三砸在秦祈嘉身上。

宋星映伸手，又猛地縮回。

“汪汪汪！”

在外頭吃飯的kiwi聞聲飛奔回來，在門口叫了兩聲，以為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