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姝和他打了招呼,讓謝雨杉喊人。
謝雨杉張開手讓蘇望月抱:“叔叔好。”
蘇望月看見孩子着實愣了幾秒,笑着接過來抱在懷裡:“不怕生呢這孩子,今年多大啦?叫什麼名字?”
謝雨杉如實回答:“我是謝雨杉,今年五歲了。”
姓謝嗎,洛姝出國之後原來改了名字跟着謝玫姓了。
……都五歲了嗎,天爺啊。
蘇望月心情複雜地看了眼池煜,在心裡歎了口氣,繼續跟孩子說話:“誰給你起的名字呀?”
“媽媽起的。”
聊了兩句的功夫到了包間。裡面開了暖氣,洛姝拉開把椅子讓謝雨杉坐在自己旁邊,幫他把外套和圍巾取下來放在一邊。
等他們都落座後,服務員開始上菜,蘇望月在三個人面前的高腳杯裡倒了紅酒:“咱們仨好久沒見了,喝點兒。”
“你那點酒量還是喝牛奶吧。”池煜給一臉期待的謝雨杉倒了杯旺仔牛奶,和他碰杯。
蘇望月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被噎了一下也不生氣:“這家菜不錯,洛洛你跟雨杉盡管放開了吃,池煜買單。”
謝雨杉一手捏一隻筷子,興奮道:“好耶!”
池煜把面前那道小酥肉轉到洛姝跟前,問:“怎麼想到來粱城玩?”
洛姝給謝雨杉夾了他想吃的小酥肉,說:“雨杉想回國看雪,正好朋友給我說粱城最近要下雪,雪景會很好看。我們就過來這邊了。”
“打算待多久。”池煜又問。
洛姝低頭吃菜,“半個月左右。”
蘇望月端着酒杯品着品着一杯就已經見了底,他不顧池煜警告的目光,又給自己倒了杯,看着一直在低頭吃飯的小孩子,“我看雨杉挺乖的,平時應該不用你怎麼費心吧。”
洛姝想說,平時我都沒帶過孩子的,但一想到今天是打算将誤會坐實,隻好說:“還好。”
謝雨杉哇了聲:“我看起來真的很乖嗎?”
“真的。”
謝雨杉害羞起來:“唉,可是爸爸說我是淘氣包,還說我很煩人呢。”
一直沒提及的人從孩子的嘴裡說出來,蘇望月感覺到氣氛陡然冷下來,幹巴巴地笑了兩聲,舉起酒杯:“都别光顧着吃菜,來,碰一個。說來也巧,現在我跟池煜都在粱城發展呢。”
洛姝咽下冰涼的酒液,把杯子放回桌上:“昨天聽你說在這裡開店,什麼店?”
蘇望月搶聲回答:“他在這開了家酒吧。”
“酒吧?”洛姝有些愕然,随即笑了:“是在九街那一片嗎,朋友說那條街有十幾家酒吧,很壯觀,到晚上那條街很熱鬧吧。”
池煜靠在椅背上,下颌稍稍擡起來,臉上帶着笑:“是挺熱鬧,都挨一塊。哪天你有空來店裡坐坐,給你打折。”
蘇望月睨了池煜一眼:“這當了老闆之後銅臭味這麼重呢。洛洛你隻管來,酒錢算我的。報我名字就跟刷臉似的,管用。”
“别聽他吹。他撒酒瘋砸壞店裡東西還沒賠呢。”注意到身旁的謝雨杉端着碗讓洛姝喂飯卻被拒絕,池煜邊說話邊拿起他的小碗給他喂飯:“旁邊幾家酒館都怕他喝多了神志不清進錯店砸場子。”
“行了啊,少來拆我台。再說了咱們這交情能談錢嗎,還是不是兄弟了?”蘇望月已經醉了,呆愣了幾秒,手肘撐着桌子問洛姝:“洛洛,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
洛姝沒想到話題落在自己身上,愣了愣才說:“我挺好的。”
蘇望月歎口氣:“挺好的就好,這麼多年你也沒個消息,你這一下子帶個孩子出現我真的很震驚……我有個問題,沒别的意思,就是有點好奇,你怎麼想到那麼早結婚生孩子的呢?你現在——”
池煜皺起眉,語氣不悅,打斷他:“蘇望月。”
洛姝沒想到蘇望月這個時候竟然說起了醉話,不過這些話會問出來才會合乎常理。
從他的角度來看很不可思議,可站在池煜的視角看,更是荒謬至極。
幫一個外國小男孩找媽媽,結果找到了單方面對自己提了分手的初戀。
十六歲不告而别,出國的時候還是個高中生,打那之後再沒有跟他們聯系過,好像出國之後就查無此人,人間蒸發了一般。
九年後突然出現在粱城,帶着個半大的孩子,這些年在國外到底經曆了什麼,十幾歲就懷了孕。
蘇望月不可置信,酒後吐露真言。
那池煜呢,他隻是沒有問而已。
——他沉默的背後,又在想些什麼?
洛姝滿腦子隻有這句話。
她突然有些啼笑皆非,同母異父的弟弟跟自己小時候長得像,弟弟又總是口誤喊自己“媽媽”。
于是在看見池煜的時候,破罐子破摔默許這個誤會延續,這一連串的人為誤會,導緻效果顯著提升,騙過了對面的兩個人。
粱城不過是旅途中短暫的一站,謝雨杉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這個真相,說與不說并不重要。
可是這個當口,不知道是不是受蘇望月那番話的影響,内心堅定的想法竟然有些動搖。
鬼使神差地,她微微前傾,看着池煜,“池煜,你是不是也好奇。”
池煜直視她的眼睛,笑了笑,直白道:“那不重要。”
“我更想參與進你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