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嗯?”
邢茵夏看着隻接通了七秒鐘的電話,嘟囔:“怎麼挂了。”
喊她邢姐的人多得數不過來,這聲音聽起來很急切,音色卻因為語速過快而難以分辨。
下意識就想到了洛姝,這姑娘出門太着急忘帶了手機,正欲開口,她就看見洛姝蹲在地上,從口袋裡拿出兩塊巧克力遞給小钊,“姐姐店裡這個賣的可好了,都說很好吃,你嘗嘗。”
小钊還是第一次目睹父親昏倒,他擔驚受怕,眼眶通紅,從來的路上就開始悶悶不樂,看見面前的巧克力,下意識看向邢茵夏。
他從小就被教導,任何人給的東西都要先過問爸爸媽媽,得到同意才可以拿。
“收下吧,快謝謝姐姐。”
小钊這才心安理得地接過來,展開笑容面對洛姝:“謝謝姐姐。”
邢茵夏去問骨科醫生丈夫的情況,這一打岔就把把想對洛姝說的話抛到腦後,再想回憶竟然有些卡殼,怎麼都想不起來。
她在洛姝肩上拍了拍,“時間也不早了,等會兒檢查完也不知道要弄到幾點,你店裡還有幾隻小寵物要投喂呢,就先回去吧。我們有輪椅,到時候我推着他爸回去,就當是散步了。”
從石湖醫院到甯玲巷步行要半個小時,老劉平時有吃完晚飯溜大步的愛好,跟着她們把林旭敬送來醫院就走了,洛姝倒是在這裡待了挺長時間,連飯都沒吃。
“你幫了我這麼大個忙,改天姐請你吃飯。”
洛姝笑笑,推辭:“不用啦邢姐。”
“别跟姐客氣。”
小钊還餓着肚子,邢茵夏陪同洛姝一起去大廳,兩人一個直行出去給兒子買飯,一個去了大廳的衛生間。
邢茵夏沒立刻出醫院,孩子比較挑食,她拿不定主意買什麼,準備先從軟件上下單,剛解鎖屏幕,一道急切地聲音喊她:“邢姐。”
她擡頭,五步遠的距離,身高腿長的青年大步朝自己走來,步伐有些亂,表情也很凝重:“洛洛她……現在什麼情況,還好嗎,怎麼會好端端的——”
“池煜?”
洛姝洗完手走出來,聽他語速飛快地跟邢姐說話,疑惑他怎麼會找到醫院來:“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池煜說到半途的話被掐斷,他撇下還在聆聽自己說話的邢茵夏,幾乎是跑到洛姝面前,撫上她的手臂:“給你打了幾通電話沒接,我就去找你了,後面……我聽說你從樓上摔下來了。”
雖然看見洛姝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他還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眼前看見的,畢竟那個樓梯他走過,狹窄,也有些陡,稍一不注意可能真的會摔下來。
平時總是帶着笑容的他,罕見地出現焦急神色,上上下下打量着洛姝,又伸出手去摸她的頭,像是在尋找被磕到的腦袋包,“傷哪兒了?”
洛姝哭笑不得,用冷水洗過的手擦幹後有些涼,她迅速握上池煜手腕,把他的手從頭上拿下來,用手背貼住他額頭:“我沒受傷呀,倒是你退燒了沒,我的手太冷,摸不出來。”
“下午就退燒了。”
池煜平複了一下情緒,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焦急,問:“你呢,現在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的?”
兩人互相關心的場面讓邢茵夏想到了年輕時候和林旭敬談戀愛的時候,也是這樣生怕對方有個好歹,言語與行動之間都透露着濃濃關切。
她笑出聲:“你是聽水果店老太太說的吧?”
池煜:“嗯。”
邢茵夏忍俊不禁:“老太太年紀大了耳朵有些背,她聽岔了。洛洛是送我家老林來的,我家老林頸椎病犯了,直接暈倒了。洛洛是記着送我們來醫院所以忘了帶手機。”
想起來那通七秒鐘就被挂斷的電話,“那通電話是你打給我的吧。”
今天晚上,池煜這顆心簡直像玩了把瘋狂大擺錘,始終惴惴,七上八下,劇烈跳動。
“聽說是坐着輪椅來的,所以——”
知道是烏龍後,他才徹底放下心來,下意識就想像以前那樣将洛姝冰冷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裡,在碰到她手背時突然又縮回去。
洛姝有點納悶,想去碰他的手,他卻已經自若地揣到口袋裡去了。
洛姝:“……”
邢茵夏朝他倆飛了一個暧昧的笑容:“難怪這麼着急呢,敢情是聽錯了消息。給我打的那通電話就幾秒,問到醫院地址就挂斷了。人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呢,把心放回肚子裡吧。”
邢茵夏又跟兩人聊了幾句後催促他們早點回家。
洛姝跟池煜去了停車場,“你的手已經能摸方向盤了嗎?”
“是啊。”池煜用右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像是在證明自己的手已無大礙:“你把我想得那麼脆弱麼。”
洛姝輕飄飄道:“有人可是剛做完義舉就喊疼啊。”
池煜隻是笑,看着她解鎖車子,幫她拉開了車門:“回去開慢些,到了給我發信息。”
洛姝系好安全帶,聽出來他畫外音,嘴巴不過腦,随口說:“你不跟我回去?”
說完就後悔了。
他倆都是開車來的,走到這裡就可以出門一個左轉,一個右轉,各回自己的住所,今天的聯系就可以到此為止,畢竟還可以“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