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出來很冒犯,但确實有點兒像德芙眨巴着眼睛的樣子……有點萌。”
裸露在外的手腕因被池煜握在手中而感受到源源不斷的熱意,愣神的功夫,他便松開,笑着搖頭:“聽起來可不像是誇人的意思。”
“當然,我誇的是德芙。”
洛姝忍俊不禁,朝遠處喊了聲:“德芙,看我。”
金毛狗子立刻看過來,沒有貿然來找她,隻是蹲在那兒搖着尾巴。
洛姝兩手一攤,像在為自己的行為開脫:“你看,是不是說很像,可能這就是狗狗随主人吧?”
“你是誇它眼睛大麼。”
“當然。”
池煜笑着說:“有人可是從小被誇眼睛大的。”
這個人就是洛姝。
她小時候就長得很漂亮,謝玫和洛亦祥帶她出去的時候,沒有不誇的,那雙眼睛也總是被人說是,水汪汪的,看起來會說話一樣。
洛姝從鼻子裡哼哼兩聲,跑到桌前拿了個橘子,在底部剝開口,直接連着橘皮一分為二,她剔掉果肉外的脈絡,拿起其一塞到嘴裡,果汁爆進口腔的那一刻,她險些管理不了自己的表情,擡起手擋住自己的臉,頭深深埋下去。
酸、實在是……
太!酸!了!
看起來清爽可口的橘子竟然内裡酸澀無比。
池煜就在她對面不遠處,對這一幕盡收眼底,忍俊不禁:“酸?”
洛姝緩了半秒鐘,咽下酸中帶苦的橘子瓣,擡起頭,露出一個毫無破綻的笑容:“不酸。”
“那你剛剛……”池煜意有所指地歪頭。
“太好吃了,有點興奮。”洛姝仍笑着,把手裡那一半完全沒動過的酸橘遞過去:“嘗嘗,真的挺甜的。”
“真的假的。”他問。
洛姝笑得不懷好意,把橘子一整個都遞給他:“你嘗嘗就知道了。”
清香氣撲鼻而來,池煜的手沾了灰沒法拿,可他也沒有立刻咬上橘子瓣,隻是盯着她泛着粉的指尖和圓潤的指甲,稍稍往後躲了一下,笑着說:“我等會再吃。”還記得以前,洛姝隻要吃到酸的東西,都會讓他也嘗嘗。
“等會你要是忘了呢?”這是從認識池煜以來,洛姝第一次被他拒絕。
這種失落的感覺還挺新奇,她拿出一瓣,遞到他唇邊,有點強買強賣的架勢:“啊——”
池煜看了她片刻,而後啟唇吃進腹中,違心地誇:“很甜。”
他擦幹淨手,把剩下的給了李淨:“小李,嘗嘗,保甜。”
小李順手接過來,鼓動着腮幫子吃了幾瓣:“确實還可以诶。”
他很能吃酸,橘子這點酸度對他來說完全不值一提。梁諾諾嘗過後,又給了唐烨。
唐烨問:“誰剝的?”
小李說:“煜哥剝的。”
唐烨沒多想,随口問:“甜嗎?不甜不吃。”
四個人異口同聲:“甜。”
唐烨把剩下的橘子全都塞到了嘴裡,果汁在空腔裡爆開的那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很精彩。
幾個人不約而同想到了同一款遊戲——植物大戰僵屍。僵屍啃到大蒜的猙獰表情,可以說唐烨模仿出了十足的精髓,“池煜,我*你大爺!”
……
氣氛就這麼活躍了起來,帳篷也趕在太陽下山的時候成功搭建完畢。
女孩子出門在外會更精緻細緻些,哪怕是住帳篷。等到洛姝和梁諾諾收拾好帳篷出來時,焚火台上的燒烤嗞嗞嗞冒油星,香味撲鼻。
池煜和唐烨在幫忙串烤串,李淨負責烤,還不忘招呼兩人:“快來,這可是我獨家的燒烤秘方。”
“來了。”
瞥見德芙朝遠處狂奔,狗繩還套在身上,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印子,也不知道是看見了什麼新奇有趣的東西。
洛姝慢梁諾諾兩步,讓她先過去,“我看看德芙幹什麼去。”
“德芙。”
她喊了聲,可惜狗子并不買賬。
“那有點黑,打個手電筒吧。”梁諾諾看向金毛小狗跑去的地方,沒有路燈,隻有他們這邊有光亮,實在不放心洛姝便也跟上:“我跟你一起。”
唐烨“诶”了聲:“池煜,德芙跑了你去看看。”
他朝梁諾諾招手:“它隻聽它倆主人的話,你先過來,小李這個燒烤的功夫确實不一般。”
池煜放下手裡的東西,洗幹淨手追在洛姝後面。
梁諾諾看着暧昧期一前一後的兩個人,看唐烨笑得暧昧:“故意讓他倆單獨相處的吧。”
唐烨笑笑:“你去了就當電燈泡了,不太建議。”畢竟那種滋味他可太懂了。
梁諾諾想了想,突然覺得有點道理:“說得也是。”
德芙跑得歡快,但因為已經是十歲的高齡,體力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越往深處越黑暗,洛姝遠遠看見狗子撲倒了一團黑色的東西在撕扯,看不清是什麼東西,也沒聽見發出任何嚎叫,耳邊隻能聽見呼嘯的風。
她心裡一緊:“德芙,快回來。”
一向聽話的狗子沒應聲。
洛姝焦急地回頭看了眼,池煜已經越過她往前走,她想拉卻沒拉住,趕忙打開手電筒,這才發現德芙口中叼着的不明物體隻是一隻被風吹鼓脹的黑色塑料袋。
德芙還在用爪子撲着玩,池煜走上前扯掉塑料袋團起來放在手裡,問:“被吓到了?”
洛姝松了一口氣:“嗯,還以為是鳥或者動物之類的。”
“放心,它沒那麼殘暴,見到同類都會發抖。”
池煜哄着狗子:“走了,這個帶回去給你玩。”
洛姝轉了個身等在前面,池煜在身後五步遠說:“帶路吧,我們兩個跟在你身後。”
天色徹底暗下氣,唯有遠處他們安營紮寨的地方亮着光源。
雖然已經長大,不再像以前一樣對黑暗産生畏懼,可到底是荒郊野嶺,洛姝心裡面惴惴的,她本能想要跟池煜近一點,哪怕他現在這種态度,讓她感覺真的有點像欲擒故縱。
好似在玩一種,她近他便退的……情趣?
姑且算作是情趣吧。
她直接握着手電筒跑到他身旁,“走吧。”
德芙被主人牽着,從來不會很乖,完全不沿着路走,像是喝醉了打醉拳一般,走得東倒西歪。
池煜也因此被往旁邊拽了一下,跟洛姝的距離拉開。
洛姝狐疑地瞧了眼池煜。
明明之前一起散步的時候,德芙出現這種現象,他都是穩穩拽着繩子,像這樣被拖着往旁邊走了好幾步的情況,完全沒出現過,看起來有點像刻意借着金毛的勁往旁邊躲。
可是他躲什麼呢?
“池煜。”
“嗯。”
洛姝沒有再選擇朝他的位置靠近:“我最喜歡吃的水果,還記得嗎?”
“蘋果。”池煜回答得很快。
洛姝生澀地打了個響指:“答對了。你也知道我有把好吃的東西收到最後才品嘗的習慣。唯一的蘋果被我藏起來,想過做蘋果派,也想過榨成蘋果汁。結果最後因為藏的時間太久,再想起來的時候,它的表皮發皺,水分似乎流失嚴重,但切開後果肉仍舊完好,可能口感上會比最開始有些出入,你說我怎麼做,是拿來榨成汁還是蘋果派才能補救?”
“或許讓它腐爛,才是最好的選擇。”池煜這樣回答。
*
“他一定是在躲我。”洛姝十分确定地說。
梁諾諾回想了一下三天兩夜的露營時光,說實話,沒太看出來:“我看你們挺有說有笑的啊。”
“隻是看起來而已。”洛姝郁悶地把抱枕抱在懷裡,在床上毫無形象地打了個滾。
想到半個月前去小蝶山露營的第一晚,她把池煜比喻成自己最愛吃的那顆蘋果,他的回答蠻消極的。
——或許讓它腐爛,才說最好的選擇。
他一定是聽出了自己的畫外音,才會這樣回答。可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是讓自己放棄他麼?
當時她确實有些賭氣,回去之後對他的态度也冷淡了不少,以至于後面從小蝶山回到市裡時,一直沒有主動聯系過池煜,他也和自己保持一樣的默契。
隻有偶爾發的朋友圈他會點個贊,好像一段關系自然而然就淡掉了。
……想到這裡就更氣了。
洛姝呆滞地坐在床上,好半晌才說:“要不我和他就這麼算了吧。”
“嗯?”
梁諾諾去摸她的頭,“沒發燒呀,怎麼說算了就算了。我瞧着你倆這感情還在升溫呢。”
“不行。”
洛姝掀開被子下床,打開衣櫃:“我要去找他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