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有個接待,夏瞳帶着在妍和幾個技術骨幹一起去的,人不多,十多個人一張桌子,推杯換盞交流感情很方便。
在妍剛畢業,沒見過這種上來就提三杯的場面,對着跟前放的二兩白酒杯有些不知所措。
對面有人勸酒:“李小姐喝不慣白酒,還有紅的,要不喝點紅酒。”
吓得在妍連連擺手,她酒局喝的少,但也知道商務局基本有開瓶完畢的習慣,她可不想一個人幹完一瓶。
拒絕的是出自真心。
“不用給她添酒,在妍等下要開車送我。”夏瞳看了局促的女孩子一眼,迅速幫她做了決定,“她今天真得清醒着。”
在妍狐疑地轉頭,卻也沒敢太明顯,夏瞳來往都有專門的司機接送,哪裡輪得到她這拿了駕照還沒滿一年的新手開她的豪車。
對方負責人也不勉強,順勢提了酒杯和她碰杯:“那今天夏總可要多喝兩杯。”
她笑笑,說了兩句漂亮話,杯中白酒一飲而盡。
看得出來夏瞳酒量很好,來找她敬酒的人就沒有停過,她一小杯一小杯的一飲而盡,酒局過了大半,還是面不改色,坐得端直。
除了喝酒還要聊天,閑聊中還要摻雜着工作,夏瞳很會聊天,和人聊金融、聊曆史,甚至也能聊些新聞八卦,誰開個頭,她都能不讓話落地上接上兩句。在妍覺得她是真的很厲害,她有過幾段都不算短的實習經曆,夏瞳是唯一一位讓她覺得如此有魅力的領導。
她沒喝酒,但已經開始在想,若是在公司聽到誰再說她的八卦,她就要上前潑他的咖啡。
酒過三巡之後,終于在對方負責人微微的醉意之中,拍闆了這次的合同。
雖然在妍覺得這頓飯局她隻在消滅食物這件事情上做了貢獻,但她能看出來夏瞳拿了合同以後整個人興緻都高了起來,領導開心,她就開心,适時的給夏瞳倒了點熱的玉米汁,讓她稍微緩緩。
漫長的酒局被窗外噼裡啪啦的雨聲終結,兩方人員終于在餐廳長廊下握手分别,各自上了各自商務車。
夏瞳年輕,但商務禮儀嚴謹的挑不出毛病,待對方的車都駛出了視線,才帶着華宇的人回到停車處。
“那個……小夏總,需要我開車送你回家嗎?”其他同事已經都打到了車,唯有在妍留了下來,她還記得酒局時候夏瞳給她安排的任務。
廊檐下的雨細密如織,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越過地面積水而來,正好在夏瞳跟前停下,她回頭:“我有人接,需要我一起把你送回去嗎?”
後座的門拉開,下來的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西裝挺括,撐着一把黑色的雨傘,越過台階向檐廊方向而來。
傘下是雙沉靜又深邃的眼,一身定制的西裝襯得人矜貴又冷冽,他眉眼立體,夜色之中帥的有些出挑,整個人卻有些不苟言笑的幹部氣質,但鼻梁上那副金邊細絲眼睛卻很好的中和了這氣質,顯得溫和儒雅了些。
夏瞳初時有些不敢信,直到對方完全将傘擡高走到她面前,那把黑色的長柄傘完全将她攏下,她擡眼同來人對上,她覺得今天喝的可能确實有些多了,此刻竟然有些醉了,看到了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懷卿哥……”
沈懷卿一手撐傘,一手自然握住夏瞳垂在身側的手,吹着裡間的空調,外面又在下雨,她穿得單薄,手指冰冷的仿佛不是在夏季:“先上車。”
她确實有些醉了,酒喝的很多,這會兒後勁有點上來了,需要人扶着,但這個時候她都沒有忘記在妍:“送你回去……你也……上車。”
李在妍這個時候的眼色終于上來了,她已經在這位精英總裁出現的那一刻迅速在手機上打好了車,并展示給了夏瞳:“小夏總,我打好車了。”飛快的逃離了這氣氛奇妙的拉扯現場。
“喝酒了?”沈懷卿伸手摸了下她有些酡紅的臉,夏瞳不适應,習慣性地偏頭躲開這隻手,但沒什麼用,沈懷卿最後還是把手放了上來,很快,又收了回去。
“沒喝很多,在我的酒量範圍内。”
這也确實不是逞強,夏瞳酒量不錯,喝酒這種事情需要點天分,從她成年第一次陪夏誠晟到酒局,端着白酒杯滿場敬酒,喝了有個大半斤還有餘力,她就覺得自己在喝酒這件事情上可能确實有點天賦。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頭靠在後座靠墊上,轉頭看沈懷卿,眼睛有些朦胧的亮晶晶,看他不信,又補充了一句:“我真沒喝多。”
“你助理也沒幫你擋點?”
“在妍剛畢業,哪會喝酒,招她進來的時候也沒有寫要喝酒這條。”
“你還挺善良。”沈懷卿有些被氣笑,把窩在墊子上的夏瞳撈過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怎麼了,不是要當優秀的資本家嗎?”
人的骨骼要比軟和的坐墊堅硬,夏瞳調整了好幾個角度才找到舒适的地方,把臉埋在他的肩窩處:“那我可能還是沒有進化的和你們一樣資深吧。”
沈懷卿身上有股淡淡的烏木味道,冷冽舒适,她吸着鼻子猛猛聞了兩下,是她喜歡的香水味道。
“我們?你把我和誰劃到一個陣營了。”
夏瞳沒接話,隻是一味的轉了眼神回避。
高架外面是細密的雨,在路燈的映照下看得到那根細密的線。她不喜歡下雨,不喜歡雨打濕她漂亮的衣服,也不喜歡這場雨帶回來了沈懷卿。
沉默了許久,沈懷卿開了口:“年年,我們是夫妻,我和你,才稱得上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