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被這一系列的事情驚到愣在原地，這兩天還在和他們鮮活說話的人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作為一個生活在現代的人而言，這種恐懼感是不言而喻的。

雖然作為遺容整理師，見過的屍體無數具了，多麼慘烈的樣子都有，但是這是林素第一個見到一個人由生到死瞬間發生在自己面前。

沈硯湊近到她跟前，逼近她的眼睛詢問道，“關于前朝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林素搖搖頭，“我隻是聽說賈府這個制作胭脂的事情，也許與前朝的秘密有關，但是别的我确實一無所知。”

仔細查看她的表情待她說完，沈硯轉身就走，林素喊住他指着地上珠兒的屍體，“沈大人！我不知道你們這個前朝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她你不管了嗎？”

沈硯回過頭來，他的臉上出現林素看不懂的神色，三分慌亂六分煩躁還有一分仇恨，在那一刹那通通彙聚成一個不耐煩，“你自己處理就好，她還未進入大理寺審理的範疇。今日之事，不要跟别人提起！”

沈硯真的離開了，珠兒的屍體有些重了，林素找旁邊的商戶借來一個闆車，将她放在闆車上，想了想又解下自己身上的鬥篷将她蓋好。

推着咯吱咯吱響的闆車，林素朝城郊亂葬崗走去，這是剛才好心借車給她的商戶告訴她的，按照大淵禮制，這樣暴斃又無家人的屍體，隻能統一扔到亂葬崗。

亂葬崗在一片矮樹林的裡面，有些窮苦人家買不起墓葬也是草席裹屍直接扔在這裡，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得到一處死後的安身之所。

林素進入這塊地時，天色已經微暗了，樹林中顯得格外陰沉，亂蓬蓬的草地上時有被扯開的草席或是被動物吃幹淨的骨頭，幾隻烏鴉被驚起朝窩巢飛走了。

她吃力的為珠兒挖了個坑，将鬥篷鋪在坑底，看着珠兒亂糟糟的頭發，林素掏出了工具，浸濕衣袖上扯下來的布為她擦幹淨了臉，又重新梳好了頭發。

這是一張稱不上漂亮但也有幾分嬌俏的臉，“珠兒，珠兒，你的父母給你起這個名字，想必也曾經是他們的掌上明珠吧。”林素裹好屍體埋好土又等了一會兒，仍然沒有見到珠兒的魂魄。

并不是每一個死者的魂魄都會自動出現在她面前，也許珠兒并不清醒的狀态讓她沒有什麼未了之願吧。

等林素再回到螺娘那裡時，天都已經黑了，螺娘讓花哥兒守在門口，生怕她出了什麼事，時不時的自己也出來看一眼。

直到看到她到家，母女倆才終于放下心來，歡歡喜喜的拉着她進屋吃飯。端起碗，林素無精打采的往嘴裡扒拉着，螺娘見她這樣有些擔心，“素素，你今天出去是不是又撞邪了？”

林素想了想，放下碗問螺娘，“我今天确實遇到了些有點邪門的事情。我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關于前朝的事情？”

聽到這個話，螺娘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怎麼會談起前朝，這是有些忌諱的話題！”

“為什麼？曆朝曆代不是都會記錄前朝曆史嗎？”林素不解的問道。

螺娘将她拉到一旁，四下看看，還将花哥兒趕去收拾碗筷，這才對林素說道，“别的朝啊都能說，這個前朝的事因為涉及到巫蠱之事，聽說弄得當時皇家顔面掃地，現在的皇上登基以後，便将前朝記事列入禁書，也不許民間議論！這也有好幾十年了吧，還是咱們皇上做皇子時候的事情呢！”

“巫蠱之事？皇家不是一向最不喜這些邪術嗎？具體是怎麼回事啊？”林素想到今天珠兒在死之前那邪門的表現，難道真的如賈小姐所說，這些事情都與前朝有關？

“你讓我細說我也說的不是太清楚，前朝的事情發生時我還在襁褓呢！我也是聽一些老人私下閑聊時聽來的。好像說當時的太子妃，也就是後來的皇後，她并不是來自名門望族，是當時的太子去山裡遊獵時偶遇的女子。

一見鐘情非要将她帶回來，結果啊，那女子好像是巫蠱後人，邪性着呢！如果太子不是太上皇唯一的兒子，可能會因為這個女子被罷黜太子之位。聽說太子妃進府以後，府裡經常發生奇怪邪門的事情。

後來做了皇後更不得了，說她善妒，皇上納的妃子都會離奇死亡！最後是太後，找來了高人，才将她制服殺掉了！”螺娘雖然強調自己并不清楚具體情況，仍然講的繪聲繪色。

林素聽完故事問，“那皇上呢？他那麼愛皇後，難道就眼睜睜看着她被殺？”

螺娘坐下來喝了一口水，“那就不知道了，我聽得也就是個故事，不過皇上後來也沒有再立皇後，應該還是想念前皇後的吧，隻是但是太後還健在，都八十多了。隻要她活着一天，皇上應該也沒什麼辦法吧。”

躺在床上林素還在想着這個故事，乍聽之下十分合邏輯，但總覺得這個故事中皇上就像隐身了一樣，而這個皇後，全都是聽說的詭異之處。

既然她做太子妃時就已經這麼詭異，又怎麼會被皇家容忍到最後還能成為皇後，這整個故事都透露着一種詭異的叙說感。

還有沈硯，他聽到前朝表現出來的，絕對不止是禁止說前朝之事這麼簡單，他與這個皇後難道有什麼别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