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摸摸她的頭發,接過她手上的衣衫,“會的,我想螺娘現在應該在一個所有人都能幸福生活的地方。在那裡大家都是安全的,不會有人敢随意傷人殺人。”
“真的有那樣的世界嗎?”花哥兒揚起小臉,睜大眼睛問林素。
“真的,所以我相信螺娘一定是去了那樣的世界。”
到了夜深,花哥兒在榻上已經進入了夢鄉。她翻身叫着娘親,眼角有淚滑落。
林素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最近經曆了太多的事情。愛恨别離愁,讓她的情緒反複被攪動着。
她起床走到門口,看着天上皎潔的月光歎了一口氣。月光下她挽起袖口,看向手腕上的蓮花印記。
這個印記從出了村以後便又變得黯淡,似乎隻有在感應到魂魄時它才會發光。
突然林素想起自己曾經交給沈硯的玉蓮花,鬼使神差的,她用手指按住印記,閉上眼睛在腦海中想象着玉蓮花的樣子。
一種直達心靈的感應産生了,她似乎能夠透過玉蓮花感受到另一邊的情況。
那邊,陰冷,潮濕,似乎有老鼠竄過,旁邊還有人的呻吟聲。林素用力将感受鑽到玉蓮花裡。
溫暖的,甚至有些灼熱,這是。。。沈硯?!
沈硯挂在脖子上的玉蓮花突然發燙起來,原本被拷打昏迷的他緩緩的睜開眼睛。
他的手幹燥而粗糙,在他握住玉蓮花的一瞬間,林素感覺到了他的手好像一塊烙鐵一樣攥住了她的手腕。
“啊!”她輕呼一聲,松開了搭在印記上的手指。
在牢裡的沈硯,又無力的暈倒過去,隻是手還牢牢的抓住脖子上的玉蓮花。
沈硯他是真的在牢裡!
通過剛才的感受,林素坐實了這個判斷。她的心裡有些難受,不能想象之前風光霁越的沈大人,現如今這般狼狽。
之前辦案時因他的鐵面無私,也必然是得罪過不少人。現在趁機落井下石的人也一定不少。
林素有些着急,這下更睡不着了。可是自己現在并不能直接出現,否則可能就會被帶入宮裡,想要救沈硯隻怕更難了。
回到房裡,林素仔細想着每一個環節,到底還有什麼可以幫到她的。突然她想起,也許有一個人,還可以談。
第二日,她讓花哥兒守在家中,戴上面紗去了漕幫。
所幸這個時節柳絮紛飛,因這毛茸茸的小東西患上皮疹鼻病的百姓不在少數。
許多人出門尤其愛美的女人們,都紛紛戴上了面紗鬥笠防止皮膚接觸到柳絮。以面紗遮面的林素便也不甚打眼了。
到了漕幫船外,守在門口的漢子喝止她,“來者何人?!可有拜帖?”
“煩請進去通報一聲,林娘子前來拜會幫主。”
“林娘子?”那人突然松了态度,雙手抱拳做了個禮,“請随我來。”
看來幫主早有準備,林素從容的跟着那人進了漕幫大堂。
進去後,嶽嶺已經在大堂等着了。林素看到他時心中一驚,才半月不見,這位風姿卓越的嶽副幫主,形容憔悴,眼看着瘦了一大圈。
凹陷的面頰上胡子有些淩亂,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林素不敢相信那個十分注重形象的嶽副幫主會變成這個樣子。
“嶽副幫主,您這是怎麼了?”
嶽嶺深深歎了一口氣,向林素鞠躬行禮。林素後退一步說道,“嶽副幫主這是何意?”
“還請林娘子,想想辦法救救幫主吧!”嶽嶺話語有些顫抖。
“幫主怎麼了?”
嶽嶺沒有說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林素進了裡屋,屋子裡有着明顯的屍臭味。
在林素為屍體梳妝打扮時,無數次的聞到過這個味道。她稍擡眼看向嶽嶺,“幫主他?”
“唉,”嶽嶺上前,将床上躺着那人的被子揭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已經腐爛了一半的人。如果說上次見到幫主時,他看起來還隻是一個生了瘡的人,現在的他,已經是半具骨架了。
揭開被子的一瞬間,更濃烈的屍臭充斥着房間。嶽嶺看向林素,她除了微微皺眉,并沒有别的動作。
“林娘子果然非一般女子。”嶽嶺由衷的感歎道。
“幫主是何原因變成這樣?”林素上前一步觀察,發現幫主仍然是活着。他的胸膛還在上下起伏,雖然肚子上爛到可以看到些内髒。
“長生閣的藥!”嶽嶺為幫主又蓋好了被子,轉身對林素說道,“幫主之前受了很重的傷,原本大夫都說治不好了。後來長生閣那邊要我們将幫主送過去,等幫主回來後,傷就痊愈了!”
“是給他做了什麼治療?”林素也很是好奇,許道成對幫主做了什麼。
“不知道,隻是從那時起,幫主每年都要去長生閣一趟領藥。平日裡要靠吃藥來維持身體。這一次,幫主沒有拿到藥。”
嶽嶺定定的看着躺在那裡的人,他的眼神裡沒有一絲的嫌棄憎惡,隻有溫柔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