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這是在宮裡，你行事一定要小心！”沈硯聽到她說要招魂，臉上出現了焦急的神色。

畢竟他們打着的幌子是來宮中查舊案，如果行事不謹慎，被扣上謀害皇上的罪名可就麻煩了。

“你放心，等晚上再說。”

夜晚的皇宮，比白日更多了幾分寂寥。除了偶爾經過的幾個護衛，幾乎再無活物生息。

“這裡安靜的讓人恐懼。連蟲鳴聲都沒有。”沈硯觀察了四周，帶着林素貼邊前行。

雖說他們是奉旨查案，但晚上在宮内走動已是違反了規矩，還是低調些不為人發現的好。

穿過水榭，繞過花園，驚起的鴉雀踩斷樹枝。巡更的太監提着燈路過，沈硯拉着林素躲進燈光照出的暗角。

太後所在的慈甯宮木窗中透出一線昏黃的燈光。“太後還沒休息呢？”林素壓低聲音同沈硯說道。

“聽說自何大人的事以後，太後日日不得靜心。總是睡不安穩，因此她的寝宮中，燈火常明。”

“這是做了虧心事吧。”林素的語氣中有一絲鄙夷。自從知道何昀之為太後所付出多年甚至最後付出了生命，她對這個太後就沒有多少好感。

“太後她，應也有苦衷。”沈硯勸慰道。

兩人繼續前行，往前再繞過一個殿便是前皇後曾經居住的坤甯宮。“不是說先皇後很得寵愛嗎？為何她的居所離皇上那麼遠？”

沈硯左右堤防着四周，一邊告訴林素，“就是因為寵愛，才将這座最遠的宮殿設為坤甯宮。據說裡面有一個專門的花卉園子，一年四季花不謝。”

轉過紅色宮牆，映入兩人眼簾的景象讓人不由得“啊”了一聲。這座傳說中的宮殿與傳說截然不同。

它看起來已經多年未曾使用過，以至于門口的金匾都已經布滿蛛網與灰塵。宮裡的柱子與牆壁也有些斑駁失色。

走進宮裡，正前大概就是傳說裡百花四季的園子了。遍地殘花枯枝，全然不見曾經絕美的盛況。

“即便是無人再居住，也不應該蕭條至此啊？難道沒人打掃維護嗎？”林素伸手摸了摸牆壁，牆壁上一陣粉塵騰起，讓她禁不住小聲咳嗽了幾聲。

“誰！”沈硯突然躍起，幾個縱身跳到花園中間。随着他再次跳出來，林素見到他的手上還提着一個人。

被沈硯扔到地上的人，花白的頭發幹枯蓬亂着，身上穿的破舊卻看得出是舊式宮女的衣服。

林素蹲下去，那人坐在地上瑟縮着後退，“你們别過來！娘娘會詛咒你們！娘娘，娘娘！”

“你說的娘娘，是先皇後娘娘嗎？”林素溫和的問她。

這個宮女擡起頭，她的臉上滿是風霜，手上全是皲裂的口子，足可見是吃了不少苦。

“先，皇後娘娘？”她好像有些不甚清醒，突然喊道，“什麼先皇後娘娘，就是皇後娘娘！你們亂說話是要被打闆子的！”

“你喊什麼！好好回話！”沈硯訓斥她道。而後朝外看看，生怕引來侍衛。

“啊啊，”老宮女又将身子蜷成一團，将頭埋進膝蓋裡，“别打我，别打我！娘娘，娘娘救我！”

“她好像有些瘋癫，”林素轉頭對沈硯說，“你先後退一點，看着點外面。我來再問問。”

“嬷嬷，你叫什麼名字？你在這裡多久啦？”

聽到林素語氣溫和，老宮女慢慢伸出頭來，小心翼翼的回話道，“我叫秋桂。多久了。。。我也不記得了。。。”

“那秋桂，你之前的主子是皇後娘娘對吧？她對你一定很好吧？”

老宮女微微側頭，仿佛在回憶着什麼，而後笑着說，“皇後娘娘，她是大好人。她對我很好！”

就這樣斷斷續續的一問一答，林素極有耐心的哄着她。在秋桂的描述中，一個已經逝去的女人就這樣浮現在他們面前。

先皇後長得很美，皇上第一眼見到她就愛上她了。原本她并不想入宮，她說她不屬于宮闱之中。

隻是皇上也是認真執拗的性子，終于感動了先皇後，兩個人終成眷屬。

隻是先皇後沒有說錯，她确實不屬于宮闱。她不喜許多奴婢太監的伺候，隻留了兩個貼身侍女在身旁。

其中之一便是秋桂。她有空之時還會教秋桂讀書認字，平日裡吃飯也讓她們一起吃。

“先皇後說，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不需要這樣畢恭畢敬的伺候，但是皇上不喜歡她說這樣的話。”

“沈硯，我有一種感覺，先皇後也許和我來自一樣的地方。”見再也問不出什麼了，林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隻有和她一個世界的人，才會在這裡說出人和人都是一樣的，本沒有什麼貴賤尊卑這種話。

“也就是說許道成也有可能知道先皇後是什麼人？那他們之間必然有一定的聯系。”沈硯更加懷疑先皇後的死有許道成的手筆。

秋桂自從先皇後死便獨自留在坤甯宮了，皇上也無心管她。内勤更是不願意再來這個地方專門為一個宮女送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