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高樹作為入門級别的必修課,她不得不過,否則就會被趕出師門,她就再也沒有這麼好吃的魚了。
這簡直就是在要吃貨的命,一旦吃過這樣好吃的東西,曾經滄海難為水,其他的東西就再也入不了眼。
陸雨娴掂了掂手中的筐,已經滿了大半,感覺差不多了。高階仙人都辟谷不需要吃飯,這些魚多半是給他們新生準備的。而新生中又屬她最愛吃魚,配着掌廚仙子釀的仙露,極樂也不過如此。
該去的區域已經細心收了個遍,落日西沉,天色也不早了,任務圓滿完成,她伸了伸腰,準備打道回府。
沿着海岸線懶懶地吹着海風,遠目眺望,浮光躍金,海面粼粼。淺灘上的細沙在醉人的陽光下也像是金子堆成的一般,海浪卷過,無數的珠貝輕埋在表面,像是一個巨大的潘多拉魔盒,盛滿寶藏暗惑誘人。
她欣賞着海邊的風景,無論多少次都看不膩。當她上輩子還在人間海洋大學時便常常在學校的臨海公園邊散步,到了這兒,也還是有着這個習慣。
這兒的風景更漂亮,魚的種類也更多,常常有她之前隻能在書本上看到的,甚至,還有書上都沒見過的。
她目光一頓,落在岸邊擱淺着的一條海藍色小魚上。這條魚很小,但是鱗片卻折射出無比耀眼的光,如鈎般拉扯着她的思緒,一時間什麼事情都忘在了腦後,隻想走近了去一看究竟。
不自覺地放下了魚簍俯下身,她和這條小魚的距離不過一尺,但似乎看得還是不夠真切,她還想湊得更近一些。
他的鱗片細細密密地鋪着,近乎透明,反射出的藍光大約是因為天色眷顧,才這樣渾然神秘。但太陽已然下了山,他幽幽泛着的藍光依然不減,甚至在這昏沉的夜幕中更加奪目。
流線的鳍和翅也薄如蟬翼,感覺脆弱得不堪一折,他的尾尖又有些些泛粉,更惹人憐惜。
“這大概又是一條擱淺了的小可憐。”陸雨娴有些心疼地想,“好想帶回去養着,畢竟難得碰到這樣漂亮的小魚。”
既然有了這個念頭,想來在仙門收養一條不礙事的寵物魚也不是多大的問題。她攔過自己的魚簍,又伸出手——
“愚蠢的人類,不許你用髒手碰本座!”
陸雨娴吓得一激靈,手猛地縮了回去。
警惕地晃了晃頭,環顧四周,隻有她一個人還在岸邊。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到眼前的這條小魚上,“是你在說話?”
“……”
并沒有聲音再回答她。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耳邊傳來一絲若有似無的歎息。
她對于魚會說話這事已經見怪不怪了,若真是哪條師祖爺,被她帶回去應該也不算虧吧?畢竟一條會擱淺的小魚,一看就是一個手無縛魚之力的小可憐,她帶回去了說不定還能保護他。
她搓搓手,打算重新撿起那條小魚。
“不許碰本座!”
聲音又來了。
這次有了準備沒再被吓到,她看清了,聲音發出的時候,小魚的鰓片随之動了動。
但他說的話雖然兇巴巴的,語氣不善,可聲音卻有些虛弱無力,尾音拉得有些長。仔細聽是個男聲,隻是幹啞得太厲害,分辨不出年齡。
陸雨娴眨巴眨巴眼睛,準備起身算了。連續被小魚拒絕兩次,看樣子他是真不想讓自己碰他,她可不是那種強魚所難的人。
雖然這條魚長得确實很漂亮,且非常獨特,但脾氣這麼不好,強行帶回去了估計也很麻煩,她一個還沒入門的小學生,不想真惹上什麼禍端。
背上魚簍,天已經完全黑了。就是因為貪玩,今日估計得跑着回去,免得師父責罰。
可她還沒邁出兩步遠,又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站住!”
陸雨娴:“?”
您擱這給我練深蹲呢,起來又蹲回去很累的好嗎?
“呵。”小魚冷笑一聲,戲谑嘲諷,“經年問世,人類果真一如既往的貪婪涼薄,見死不救。”
陸雨娴:“靠?”靠回淺灘。
罵她可以,但掃射全人類不行。
巧了,她就是個經不起激的。
小魚見她走了回來,嘴巴動了動,又搖了搖尾巴,尾尖的那抹粉紅似乎更大了,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冷。
“本座給你個機會,送本座回去。”
“……”
陸雨娴歎了口氣。這他爹哪裡蹦出來的霸道魚幹,求人竟是這種語氣?還給她個機會。
她沉默地杵了幾秒,莫名其妙的,還是蹲下了身。但當她即将碰上魚身的時候,又突然反悔了。
他不讓她碰的時候可嫌棄得要命,現在一句話讓她救就得救?那她豈不是很沒面子。
陸雨娴唇邊突然浮起一抹笑,眼裡透出一絲詭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