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鱗沾了水後似乎透亮了許多,淺灘的水不深,他身上的微光逐漸明亮,映着水下的沙,顯得斑斓。
他似乎好多了。如魚得水,古人誠不欺我。
陸雨娴松了口氣,想要收回手,而一星藍光在她的腳踝處閃了一瞬,她還沒發覺到疼痛,便見白沙淺灘上泛了紅。
她流血了!
陸雨娴震驚地看着小魚,“我救你回去,你咬我?”
可回應她的隻有愈卷愈烈的滔滔浪聲,海水在眨眼間齊齊向岸上撲來,直接上漲到了她的膝處。
她第一反應便是後退逃跑,卻遲遲邁不開步子,被困于此處完全不能動彈。
低頭看去,雙腿已被一條從腳踝處發出的藍色光束“綁”住,這道光亮得耀眼,色彩卻依然迷幻輕柔。淌出的那絲血線也混在了這道藍光一同,魅惑誘人,鮮活得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随着一陣陣的海浪洶湧而緩緩波動。
順着這道光,黑壓壓的海面上突然亮起了一團藍到熾白的焰,不似明火,觸感冰涼涼的更像深海處的不滅沉輝。
“呵。”
須臾,一道男聲乘浪而過,似乎是在回應她。
确切來說,這聲音似天籁。
這是這片海殺上僅有的除巨浪外的其他聲音。他的聲線似乎生來便與海洋融為一體,空靈悠遠,無邊廣袤。
陸雨娴循聲而望,血線與藍光的盡頭依稀看到一襲豔尾。
再往上去,藍霧柔光仍舊輕迷如夢,卻逼得她畏于直視,無法見到他的真實面貌。
“換個樣子就認不出本座了。”
過于優美的聲音。陸雨娴閉住呼吸凝神聽着,忘了出聲。
“愚昧。”他狂妄而高傲地谑道。
無端被罵,陸雨娴被激得回過神來,下意識反駁:“我都看不見你長什麼樣,拿什麼認?”
“趣味。”
一陣鹹濕的寒風掃過,凍得陸雨娴心尖一顫。對方都還沒動手,她就感覺自己快要交代在這了。
陸雨娴暗自懊悔方才不該心直口快過于猖狂,禍從口出,一向準得離譜的第六感大感不妙。
出場這麼奇葩,聲音還這麼好聽,肯定不是一般的NPC。
該不會就這麼碰到了這個世界的最大反派吧?
她隻是來收魚的,不是來玩命的。
可那耀眼的藍霧并沒有再攻擊她的意思,竟淡淡隐去了光暈,海面逐漸平和。
陸雨娴似乎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形,惬意地浮在水面上,離她越來越近。
原以為是他在向自己走來,然而她的腳踝處卻感覺越來越緊——
那條看似細弱的藍線竟一直拉着她往海裡去!
陸雨娴掐着大腿強迫自己保持理智穩住平衡,那股操控着她的力量雖強勢得不容抗拒,卻莫名安穩平和。
直到海水沒過了大腿,沖擊着的涼意攀上腰間,那模糊的人影輪廓在她眼前愈發清晰。
鼻尖除了海濕又多了些許他身上才有的特殊氣息,無疑是陌生又危險的,卻并不讓她感到抗拒。
但這并不意味着她不害怕一望無際的深海,黑沉沉的天連着海壓得她心口也開始有些喘不上氣,陸雨娴雙手劃水,慌亂道:“不行啊魚、魚兄,我不會遊泳,咱不能魚命救了就鬧出人命吧?”
他置若罔聞,沒有任何動作。
反倒是牽制住她的那根線依然收縮着,越來越緊。她的雙腳已經離地,自身沒有任何赤手空拳逃走的本事,不得不繼續往海裡漂。
水已經漸漸漲至她的胸口,潮汐之夜的浪花尤甚,陸雨娴連強裝的淡定都穩不住了,語氣懇求:“魚大哥,不對,我叫你祖宗行嗎?祖宗,小的真不會遊泳,方才雖算不上幫過您,但也絕沒有想過要害你,還請您高擡貴手,我以後再也不到這片海來打擾您老人家的安甯了。”
嘴上說着,她的右手也沒閑着,已經默默伸向了左袖口。
但就是這個小動作,本來老神在在隻是袖手旁觀看着她吵鬧折騰的魚祖宗翻臉了。
一時間,這塊海域的浪都高了幾丈,陸雨娴踝間再次受力,猛地又被拽下了幾十公分!
剛才一番好話真是沒白說,這不,賺了一大口海水喝。
陸雨娴:“……”草!
“不是來害本座的?”
浪靜了一點,魚祖宗終于幽幽開口,凍得人後頸皮發涼。
是時,一片浪從陸雨娴的袖口沖過。
“當然!”她用力點頭回話以表忠誠。同時賊心不死,右手仍在不停翻騰,卻發現袖中已是空空如也。
又是一陣浪,卷來一枚袖珍哨笛在她面前。
“你想找這個。”他在對面平靜地陳述着,語氣淡得沒有半點起伏。
陸雨娴兩眼放光,擡手便想拿過來,“就是這個,謝……”
還沒謝完,那陣浪又帶了哨笛走了,她撲了個空。
感到被戲弄,陸雨娴羞憤交加,隻聽他涼涼道:“很好。既想給那群修仙者通風報信,又說不打算害本座……”
陸雨娴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不想死的話隻能和他牛頭不對馬嘴地解釋:“你不放我走,我自己又遊不回去,再不叫人來救我漂在這裡等死嗎?”
“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