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視線轉動,最後将目光聚焦在真理奈臉上,定止。
這是極其輕描淡寫地一睨,但真真切切的被真理奈所捕捉到了。
“……”
她敏銳的發覺對方似乎是在刻意裝作不識,沒有開口叫住對方。
話說回來,那股血腥味……應該不是她的錯覺吧?
他又受傷了?
胡思亂想後,真理奈收斂心神。
她終于在禅院直哉身後站定,聽見男人們各不相同的聲音。
——“真是無禮!”
——“那個猴子……竟然敢無視直哉少爺您!”
——“低賤的劣等種!”
…
……
………
明明是幾個五大三粗、不通筆墨的粗曠男人,如今卻一番叽叽喳喳,仿佛将畢生的詞彙量都用來貶低禅院甚爾。
驅俱留隊成員之間的關系有這麼差嗎?
曾經觀察過不少次驅俱留隊成員巡邏的真理奈内心知曉這個疑問的答案。
陡然間,一種粗淺的想法在心底滋生出來——
“歧視”。
腦袋裡蹦出這個詞彙的瞬間,真理奈眼皮一跳。
她遏制想要撫住額頭的沖動,将目光移到禅院直哉的身上。
這一看可不得了。
那個不可一世的小少爺,此時竟難得沉靜下來。
一雙眸子,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禅院甚爾那早已遠去的背影,似乎是想要将這幅畫面印入大腦。
真理奈:“……”
咦?
這反應,是不是有點奇怪?
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不見,禅院直哉才回神一般的輕眨雙眼,沖幾名隊員回複道:“無妨。”
真理奈大吃一驚。
瞧瞧……
這副聲音放緩,連魂都被勾沒了的模樣……
100% 的不對勁!
·
“方才那位大人,似乎與您相識?”
走廊上,已經辭過衆人,跟在禅院直哉身後的真理奈試探啟唇。
她口中的“相識”,自然沒有字面上的那麼簡單。
畢竟在禅院家,一條狗都知道禅院直哉的身份尊貴,不敢對此犬吠。
這種“相識”所代表的,更多是禅院直哉對其的認可,區别大概是:同樣被狗和真理奈所知曉的禅院直哉,會記住真理奈的名字,卻并不會記住狗的名字。
禅院直哉虛浮的點點頭,回了她一個簡短的“嗯”。
“……”
這顯然不是真理奈想得到的答複。
但并未需要她再趁熱打鐵做些什麼,對方便不知想了什麼,輕飄飄地繼續補充。
“他叫甚爾,算得上是……我的堂哥。”
竟然是如此親近的血緣關系。
堂兄弟呀……
這種屬性很受歡迎呢。
“……原來是這樣。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聽您提起這件事呢。”
“因為長輩們都不希望我多說。”
“甚爾君身份特殊……你也看到了,實際上,他并不享有‘嫡系’所應有的特權。”
說到這裡,禅院甚爾的話語一頓。
确實。
聯想到那個年紀輕輕就一身頹色、滿目厭倦的男人,真理奈十分附和地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禅院直哉提起這件事,她是絕對不會把“禅院甚爾”與“嫡系”這兩個詞彙聯系到一起去的。
禅院直哉的心情似乎還算不錯,真理奈在一番思索後,決定繼續詢問。
“甚爾先生很強嗎?”
“為什麼這麼問?”
真理奈想了想,直言道:“因為您似乎很認可他。”
聞言,禅院直哉不自禁輕聲笑起來。
“你說得對,甚爾君很強,我很認可他。”
對方實在是了解他。
禅院直哉眨動雙眼,深切感受到,在這個名叫“真理奈”的存在面前,并不需要遮掩。
——也無法做到掩飾。
他的心中無法遏制地湧現出名為雀躍的情緒。
“實際上,長輩們對甚爾君的評價,我并不在意。隻是若想避免麻煩,便不得不在他們面前假裝認可這一點。”
真理奈頗為認同,或許也稱得上是理解地點了點頭。
隻有符合家族長輩的要求和标準,禅院直哉才能成為禅院家的少主。
這很殘酷,但他已經能夠足夠冷靜地面對這個事實,并且為之踐行。
想到這一點,真理奈便不得不對面前這個少年多出一份認可。
說來好笑,這還是她第一次,試圖正視這個身為“禅院直哉”的存在——
沒有“少爺”,亦或者“少主”這類标簽,而僅僅是他這個人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