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明燦心裡發毛。
明燦忍無可忍,蹙眉,從鏡子裡和她對上視線,無聲勝有聲。
對峙了一會兒,季銜意敗下陣來,輕聲說:“當過老師?是給你當老師的時候嗎?”
“我當你老師。”
高中,比現在稚嫩許多的聲音沖破時間和空間,懸停在明燦耳邊,她想起那個不愛說話也不露表情的乖乖女,站在自己面前,居高臨下投來視線的樣子。
“真的嗎?”明燦聽到自己問。
“你不是要跑嗎?你要跑就要學習,這是你唯一能把我的資本了。”季銜意靜靜看她,語調是平的,眸子卻是亮的,“我比你好不到哪兒去,但教你還是綽綽有餘。”
“我……我很久沒有看過書了。”
“但你不是和我一個學校嗎?”季銜意說:“好歹我也是年紀前幾,教不懂你嗎?”
當然教得懂。
事實證明,明燦在學習方面非常有天賦,之前的差成績都是不學無術出來的障眼法。
季銜意随意給她講過幾道題,明燦就隐隐感覺到了自己的天賦。
什麼比不過弟弟?什麼女孩長大就就沒有男孩發展得快了?什麼她就應該去中專,學了三年出去找工作?
明燦看着手機裡,季銜意發來的消息,從一開始事無巨細的紙質版講解,到随口提點的語音條,再扭頭看着逼仄的房間,睡在雙層床下鋪的姐姐,心裡有一團火在燒。
她攥着草稿紙,看着數學題,心想:這鬼畫符我從來都沒有看不懂過,憑什麼我是正常發育,他卻是一鳴驚人的後起之秀?
——我能文能理,憑什麼出去的不能是我?
我們生活的,明明是同一個世界啊。
明燦深呼吸,沉下心,和季銜意發了個笑臉:謝謝老師。
季銜意回得很快:明天繼續。
現在的明燦确實不願意承認季銜意當老師的能力,但心裡有數,這人确實有水平,教自己就當是家教課了,怎麼不算有經驗?
看着鏡子裡的季銜意,明燦張張口,想說什麼又咽了下去,在胃裡轉了個彎,出口的是冷笑,扭頭回辦公室,不給季銜意多一個眼神。
明燦:“别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擦身而過,明燦的手腕蓦然被季銜意攥住,冰涼的肌膚撞上她溫熱的體溫,冰得明燦瑟縮一瞬,倏然把手抽離出來後,爬上來的才是惡心。
胃内翻滾,明燦扭頭怒視季銜意,想說什麼,卻被那股感覺壓住了,抿了抿唇,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季銜意看她的嗎目光深邃複雜,情感都躲在眼底暗潮湧動,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縮了回來,眉頭輕皺,薄唇輕啟,抖了半天不知道從何說起。
惡心感被明燦壓回去,見季銜意不說話,她想好了措辭,将開口罵,聽到季銜意的聲音,困惑的、渴求着。
“你……是不是也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