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銜月傻不愣登的“啊”了一聲,後背被退後的斷妄一推,整個人就往前幾步。
“沒有沒有,”她急忙擺擺手,一張臉皺到一起,“你并未冒犯到我,是我近日神經緊繃,沖撞了你,我要向你道歉才是。”
“行了行了,”辛夷搖着扇子登場,“一人賠個不是得了,我可沒空在這看你們倆歉來歉去的。”
重樓抿嘴抱歉的笑起來:“辛夷長老,實在抱歉。”
孟銜月則朝着斷妄小聲嘟囔起來:“哎,這姑娘禮儀教養這樣好,感覺倒像真是遺落民間的千金呢。”
斷妄不鹹不淡的瞥了她一眼:“幸好你不是哪裡的縣令,要不牢獄之中,冤假錯案隻怕是寫都寫不完。”
“呵呵,”孟銜月翻了個白眼,“我要是縣令,第一個下令把你這個殺名在外的長老抓進去吃牢飯。”
斷妄輕哼一聲:“樂意至極。”
辛夷推開門,房内陳設極其簡單,木幾矮凳,上面綴着的一盞镂金香爐正徐徐向上冒着暖香,潤柔了屋内的空氣。
“好香!”孟銜月陶醉的深吸幾口氣。
辛夷面龐上露出幾分得意的神色來,手上的扇子晃得快了起來。
“都坐下說話吧。”
待孟銜月做好後,辛夷扇子“啪”的一收,左胳膊肘撐在膝蓋上,身子越過桌面向她探來。
他說:“你的呢?”
孟銜月也不藏着掖着,伸手一拽就将墜子拉到了衣領外面,然後小心的卸下來擱在了桌面上。
“你這墜子!”重樓一見那綠蓮,就不由得發出聲驚呼來,連忙也伸手将自己脖子上的項鍊取了下來。
兩個碧蓮項鍊并排放在木桌上,模樣色澤都有着七分相似。
隻不過孟銜月的小些,幾片細細雕琢的花瓣并不綻的很開,如搖曳于碧波之上。
而重樓的則是一朵怒放的蓮花,開的又大又燦爛,如同處于墨綠荷葉之下。
“竟然真的如此相像。”辛夷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仔細的将兩個項鍊對比起來。
斷妄冷哼,心道分明不像。
孟銜月雖然心下也驚歎道兩人的項鍊如此相似,但畢竟是自己貼身戴了十幾年的物件,因此極快的就看出了其中不同來。
她手指在空中虛點:“你瞧,我的這朵顔色淡些,重樓姑娘的則深些。”
“是了,”重樓也點點頭,“而且我的花更大,但是花紋雕刻上似乎不那麼精細。”
辛夷又湊近去看,半晌才贊同的點點頭:“還真是。”
孟銜月和重樓對視一眼,心底都不免泛起嘀咕來。
“你二人都多大了?”辛夷猛得想起來這最重要的一茬。
重樓一笑,道:“我是臘月廿七生人,不久前才過了十七歲生辰。”
她将視線轉到孟銜月身上。
屋子裡暖風徐徐,孟銜月端坐在蒲團上抿起嘴,眼中閃過幾絲不明的光來。
良久,她頂着在場三人的目光擡起頭來,嗓音幹澀:“我與重樓姑娘一樣。”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天霹靂直打下來,将屋内幾人劈了個措手不及。
雖然辛夷預想過事情的走向大約超出大家的預期,但是等他真的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驚得不知該作何反應,隻會楞楞的呆坐在原地,嘴張得能塞進去一個雞蛋。
重樓顯然也吃了一驚,她下意識的看向辛夷,見對方也是一臉見了鬼的樣子,心下更是茫然不知所措起來。
她自幼失了父母,幸好當時被當地一心善的官員所救,這才撿回一條命。
那家夫妻膝下無子,因此待她如親生女兒般萬般寵愛,她也感激二人為她付出的一切,很早之前就轉口叫了二人爹娘。
隻可惜天有不測風雲,這家老爺前些日子被賊人殺害,死狀凄慘,夫人一夜之間哭花了眼睛,從此看物如隔紗。
想到這裡,重樓心口又一陣絞痛,她擰起眉頭,眼角閃過一絲冷意,這殺父仇人她一定會找到。
斷妄盯着她桌面上死死攥在一起的拳頭,總覺得這姑娘的面容似乎是在哪裡見過。
在哪呢?
想了半天也沒從腦子裡搜羅出來,他不耐煩的啧了一聲,打斷了面前發愣的辛夷:“别發愣了,還是想想怎麼給徐晏清回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