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餅仍舊噓噓向上冒着熱氣,孟銜月伸手去捉,指尖卻被燙的瑟縮了一下。
她吹吹指尖,有些不解道:“武林盟主的位子?”
墨引嗯了一聲,口吻懶散:“雖說眼下還是你爹當道,但人人都看得出他早就志不在此了。前幾年的時候,他就提出要各掌門推舉人才為新任盟主。”
“大約與你想象中的江湖不一樣?”墨引向一旁側身,小二将滾燙的粥呈遞至她面前。
“好燙的粥。”她皺起眉,朝着白粥吹了幾口氣。
孟銜月點點頭,道:“我還以為是搭擂台比武選出來的。”
墨引眼裡露出幾分不屑的笑,她放下勺子道:“既然要做整個武林的統領,空有一身蠻力可不夠。”
她半歪着頭,指尖插進發絲間:“還得能服衆。”
“原本呀,這孟攬星可是下任盟主的好苗子,偌大一個武林,論身法他百戰而未嘗一敗,論品性他的俠義事迹也算是無人不知。”
“你說,”墨引笑得花枝亂顫,“要是你,你選不選他?”
孟銜月死死盯着面前的白粥,抿着嘴不答話。
墨引也不在意,隻是自顧自的往下繼續說:“不過他要是死了,那這武林之中可就免不了一陣争鬥了。”
她蹙起好看的黛眉:“若是要論武藝,白虹斷妄勝算極大。不過品性嘛...”
“他也配?”孟銜月冷哼道。
墨引“咦”了一聲,臉上浮出點疑色來:“我記得,你二人之前關系不錯?”
大開的窗子裡斜斜的透進來幾抹金光,窗外的街巷間傳來車轱辘混着交談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人群于是熙攘起來。
孟銜月皺起眉,不悅的偏過頭去躲開晃眼的光芒,話語間放重了些語氣:“沒有。”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墨引湊近她笑道:“你若是無處可去,還同我回牽絲可好?”
胸前的蓮花挂墜被孟銜月扯了出來,正捏在手心裡把玩,聽了這話她語氣冷淡的開口道:“我隻恨不能将那斷妄魔頭剝皮削骨,你不必再絞盡腦汁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了。”
墨引挑挑眉,眼裡直到這時候才自心上浮現了幾分欣賞上來。
她笑着:“這話可不免要叫我難過了。”
孟銜月不欲再同她多言,從兜裡掏了幾枚銅币來撂在桌上,将那晾了多時的燒餅一把抓起來叼在嘴裡,随後扭頭就走。
貓兒還窩在樓上客房的床榻上酣睡,孟銜月想了想沒打擾它,又下了樓去。
樓下,墨引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孟銜月朝着那邊看去,隻餘下了兩碗冒着熱氣的白粥。
開封城很大,孟銜月其實在外遊蕩了這麼久,也沒來得及逛完這座繁華的都城。
眼下這會兒有了可以随意閑逛的時間,她卻突然覺得這開封城的日頭未免太大,曬得叫人全然失去走動的氣力。
去哪呢?
她眨眨眼,拐進一片寬闊的空地上,靠着一棵老樹旁坐了下來。
老樹的蔭蔽很深,孟銜月臉上隻落下了零星幾點陰影。
“要不去找霜影吧。”她這麼想着。
“銜月姑娘。”記憶中霜影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再然後,一支裹冰糖脆殼的胖乎乎的山楂糖葫蘆從她眼下滾了過來。
霍觀瀾那張俊臉比那串糖葫蘆閃的還快,他臉上揚着一個大大的笑,熱烈的幾乎掩蓋住了背後的驕陽。
他難得語氣輕快道:“孟姑娘,巧遇。”
一旁攥着糖葫蘆的霜影無奈的瞥開眼神,不再去看這個不争氣的師侄。
師傅選他當掌門,是否太操之過急了?
她蹙起眉頭。
孟銜月一驚,然後整個人肉眼可見的鮮活起來。她幾乎是跳起來:“你們怎麼來開封了?”
霍觀瀾嘿嘿的笑着,指了指霜影:“我師叔尋人的功夫可厲害着呢。”
他伸出左手,大拇指抵着其他四指内側點了幾下,待到孟銜月好奇的探出頭去看時,他又收回了手,隻朝着她眨眨眼。
“我差點忘了,你們玄雲也算是道教傳下來的一個旁支。”
孟銜月說:“你們還沒回答我,怎麼突然到這開封城來了?”
霍觀瀾還沒來得及答話,霜影搶先一步開口道:“來尋你。”
“我?”孟銜月指了指自己,頗為不解。“尋我做什麼?”
見她這幅樣子,霍觀瀾倒是迷茫了,他問:“你不知道現下多少人在尋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