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
她急切的伸手去扯開那人微涼的掌心。
天光大亮的那一瞬間,孟銜月瞳孔劇烈收縮,而後抑制不住的流下淚來。
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面龐,如今正被身後柔和的光籠罩着,朝着她溫柔的笑。
“怎麼又在樹下睡着了,”他語氣嗔怪,卻仍帶着幾分笑意,“來,我背你去房裡睡。”
孟銜月任由那人溫柔的将她攬住後,反手緊緊的抱住那人的脊背,她抽噎着:“孟攬星!”
孟攬星将她就地抱起,身旁的桃花瓣飄落下來,他輕笑着将她抱得更緊了些,讓孟銜月能聽得清楚他應聲時候胸膛裡傳來的震顫。
感受到孟銜月越攬越緊的臂膀,他親昵的用自己的臉頰去蹭孟銜月的,唇角含着一抹得逞的笑,哎呦哎呦的叫喚着,笑罵她是不是存了謀殺兄長的意思。
他背着孟銜月就這麼一步一步慢慢的在這桃色芳菲的晚春中行走,一如小時候那樣。
“孟攬星。”她笑着喚他。
“哎。”他笑着應下。
“孟攬星!”她垂下眼睫。
“我在呢,阿月。”他的聲音模糊起來。
“孟攬星...”她喃喃自語。
寂靜了許久且空無一人的桃樹下,卻再沒有傳來一聲柔和的應答。
她睜開眼,眼角蔓延出的淚痕被春風吹過,幹涸後粘住了她的睫毛。
将眼睫撕扯開來的一瞬間,孟銜月痛的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霜影和霍觀瀾聽到這邊的動靜,起身就朝她快步走來。
“他怎麼能就這麼死了呢。”孟銜月擦幹眼淚,咬着嘴唇渾身發抖。
霜影看着她這幅模樣忍不住揪心的皺起眉頭,輕聲問道:“誰死了?”
孟銜月半張着嘴,卻怎麼也無法從口中說出那個名字,于是她隻能将那個名字連同溢滿的悲傷咽下去。
兩人也不着急,就那麼伫在她身旁,靜靜的等着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緒。
良久之後,孟銜月才喘平一口氣,開口道:“我兄長,孟攬星。”
“孟攬星?”霍觀瀾大驚。“你是說月影閣的那個孟攬星嗎?”
孟銜月點點頭。
霍觀瀾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你是說孟攬星死了?他不是隻是失蹤了嗎?”
一聽到這話,孟銜月的嘴角不自覺的壓下去,嗓音沉悶的向二人講了一講那日遇到的面館老闆的事情。
霜影一路聽下去,卻總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大對勁。
白虹的規矩她知曉得不多,可那斷妄此前突然從芸芸衆生中一躍成為白虹大長老的事迹她也略有耳聞。
先抛開孟攬星被白虹追殺後失足墜崖,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事不談,一年後斷妄的突然崛起其中也疑雲頗重。
這兩人之間,像是有些什麼關系。霜影撐着下巴沉思起來,她的性子拗,想知道的事情就算是打破砂鍋也要刨出來。
“我一會兒要去天機閣一趟。”
找了個孟銜月說話的間隙,霜影朝着霍觀瀾說道。
霍觀瀾撓撓頭,不解道:“天機閣?師叔你要去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霜影含糊了幾句,随後就快步離開了兩人的視線範圍内。
“霜影怎麼了,”孟銜月拍掉身上的灰站起身來,朝着她離去的方向張望着,面上露出些疑惑來。
天機閣内,霜影的身影在層層書架中來回穿梭着,她的裙擺拂過那泛黃變脆的紙業,勾住了那年春天的一縷舊日回響。
“找到了。”她翻出一本記錄冊,老去的書籍裡記載着永遠鮮活的往事。
她的手指在大片墨痕上點過,最終停在了一行小字上。
霜影讀道:“白虹斷妄孤身追殺孟攬星至藥谷前懸崖上,二人交戰細節已不得而知,但據聞兩人纏鬥一天一夜後,二人不幸雙雙失足墜崖。”
霜影将這行字讀了幾遍,心下疑惑起來。這書中記錄不一定完全屬實,孟攬星的生平事迹至此頓筆,從此再無一人見過他。
可他真的就死了嗎?
陽光透過微微敞開的窗戶照進來,霜影伫立在暖光下,這陽光暖和的叫人平白生起一點困倦來。
直到攤開的書順着手掌滑落在地上,砸出一聲悶響後,霜影終于驚醒一般想通了這故事的不合理之處。
白虹作為建隆一年皇帝扶持的新門派,本就是為打壓前朝舊門如月影閣之類而建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