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樓還來不及說些什麼,悶哼一聲後便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見三七似是還要說些什麼,孟銜月不耐煩的一腳踹在他腿彎處,餘光觀察着上座徐晏清的動靜,對着三七低聲吼道:“還不快走!”
三七知道帶着重樓在這,他們兩人難以突圍,因此也不拖泥帶水,隻說了句“小心些”。然後便利落的扛起被打暈的重樓,朝着外面奔去。
“重樓!”座上的男人怒極,他幾乎是下意識的站起身來,想要上前去救下自己的女兒。
可正當他想要向前邁步時,身旁有人握住了他的腕子,他憤然回頭望去,卻見是聶崇義這老古闆攥住了他。
聶崇義的力道倒不小,徐晏方才心急如焚的朝着門口張望的神色蕩然無存,他眯起眼,語氣不爽道:“怎麼,你是要阻攔本官?”
隻見他冷哼一聲,大手一揮,身旁的侍衛便都餓狼撲肉般向着門口席卷而去。
但是聶崇義還是沒松開他,徐晏清眉頭皺得越發深起來。
他正要發火,卻見這人慢悠悠道:“徐大人莫要動氣,等到來日這逆子歸來,下官定要叫他好好嘗嘗家法的滋味。”
這話說的輕巧極了,似乎是想三言兩語便講這事掀過篇章去。
徐晏清瞪圓的雙眼似乎要噴出火來,他一掌劈掉了聶崇義的臂膀,聲音都不自覺放大了些:“你說的倒輕巧!若是你兒對重樓不利怎麼辦!”
聽見這話,聶崇義訝異的“咦”了一聲,摸着胡子道:“說起來,下官還有一事要向大人讨教。雖說現在不應太過注重嫡庶之分,可那重樓姑娘到底隻是大人義女。”
他向台下酣戰的孟銜月似有若無的瞥了一眼,聲音輕飄飄的散在空氣裡,卻好似有千噸重:“不知大人竟能做到這般大義滅親的程度,下官實在佩服。”
徐晏清被這話噎了一瞬,腦子卻忽然清明起來。
他太過急切了,聶崇義這老狐狸大約看出了些什麼來,這可不是件好事。
畢竟他一直不認重樓,就是生怕她盟主千金的真實身份暴露,引得些不必要的麻煩。
眼下......
他目光一沉,又坐回位子上,喝道:“都停下!”
那些侍衛朝着門口撲來時,眼見就要追上三七,孟銜月的刀卻突然橫在了他們面前。
扭過頭去一瞧,持刀人正目光冰冷的注視着上座的徐晏清,察覺到他們的視線,她回過頭來,粲然一笑。
這群侍衛倒不算什麼麻煩,雖然數量頗多,但是比起徐晏清,功夫可是差遠了。
孟銜月這樣思忱着,又擡手格下一招,長刀輕挽,瞬息功夫便挑飛了對面那人的彎刀。
不過短短幾瞬,那些侍衛便橫七豎八的在地上躺倒一大片。
眼見這群人并非孟銜月的對手,台上的徐晏清才發話。
他臉色陰沉地注視着台下,孟銜月穿着初次見他時的那件丹紅色衣裳,在一群黑衣暗衛中格外顯眼。
他眸光微動,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候的場景。那時的孟銜月,會笑着讓他拍她的肩膀。
如今呢?
他大步走上前去,左手才堪堪擡起,孟銜月的長刀便已經捏好了防禦姿态。
她的眼眸冰冷複雜,徐晏清恍惚中居然不覺得能從她的身上看到半年前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了。
“你變了太多。”沉默半晌後,他的聲音略帶苦澀和失望。
孟銜月冷笑着擡起刀來:“是嗎?”
下一句話被她的刀鋒攪散在空氣裡,沒能傳進徐晏清的耳中。
她說:“變化,會是好事嗎?”
沒有人能夠回答她。隻剩長刀頹然落地時徐晏清那一雙包含失望的眸子死死的攥緊她的心髒。
“帶小姐回府!”他重重的一甩袖子,撂下這句話來。
孟銜月一抖肩,甩落了身旁人纏上來的手,她高昂着頭,語氣輕蔑道:“我自己走就是!”
一群人又浩浩蕩蕩的出了院子,身後送客的聶崇義彎下去的長袍蓋住了他臉上意味深長的神色。
他隻是恭敬的行禮,道:“恭送徐大人回府。”
這一次回到徐府,孟銜月可就沒那麼好的待遇了。
徐晏清臉上覆着厚厚的冰霜,怒道:“把這逆子帶下去關起來!”
幾乎是進入徐府的一瞬間,孟銜月便察覺到身旁換上一批新人,聽見徐晏清這一聲指令後,有人一巴掌坎在她的後頸處,隻讓她眼前一黑便沒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