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武林盟主的地盤上,也不多安幾個功夫高些的下人。”
三七蹲在正廳前,百無聊賴的用手指去戳那還溫熱着的屍首,嘴裡嘟嘟囔囔的。
斷妄懶得搭理他,一雙鷹眼緊緊的盯着那門戶大開的正廳,問道:“墨引那手消息,當真麼?”
聞言,三七站起身來,他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浮塵,這才回道:“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她沒必要騙我們。”
“來了。”
斷妄耳尖微動,一瞬間,院裡的樹和風都齊齊停住了腳步。
院子裡靜的連呼吸都消失了。
于是那地窖門軸發出的半聲鏽蝕的呻吟,就顯得尤為清晰。
斷妄握劍的右手指頭微微的抽搐起來,這細微的震顫順着劍刃向前,直指那幽暗房内的來人。
最後一片未被收緊的葉片落在地上之前,他們同時聽到了對方的咽喉滾動的聲響。
刀光劍影一瞬間撕破天際,數聲碎步子同時從兩邊響起,斷妄不動聲色的避開那道滾落一地寒影的劍光,眼眸微動。
徐晏清出手果斷,每一招都是奔着取他性命去的。
短短幾瞬,兩人的身影便從庭院中央挪至西方。
耳邊隻剩下風呼嘯而過卷起的長劍碰撞聲響,眼前是叫人眼花缭亂的殘影。
三七自知不是徐晏清的對手,早在開始前就已經撤到了地窖門口。
管家打開地窖的門,正準備偷襲時,就對上了一旁陰恻恻盯着他笑的三七。
“好久不見啊徐管家。”三七露出虎牙,他嘴上招呼着,手上的錘子也不得閑的行了個見面禮,直沖着管家面門而去。
院裡,兩人鬥得激烈,斷妄揮劍前刺,徐晏清便橫劍急格,幾十個回合下來竟然毫不見誰有落了下風的樣子。
劍鋒急挽,斷妄反身掠過那柄長劍直捅的招勢,矮身探腿反向着他掃去,徐晏清反應極快,腳尖點地,收腹弓腰,身子便輕燕一般滞在半空。
斷妄見這一招不成,便借着腳下的力道,右腿發了狠勁兒向着地面一蹬,身子便斜側着向上展開來,左腿在空中輪成個大圓,直直的朝着徐晏清踹去。
徐晏清冷笑一聲,斜劍擋住了那一腳,斷妄踏在劍面上,引得劍身一陣震顫悲鳴。
“你的技藝又精進不少。”徐晏清自空中落下,順手卸下斷妄一道側劈,身子向後撤去幾步。
斷妄的眼睛眯起來,嗓音古怪的笑起來:“你個老不死的也不賴。”
說完,他便提劍跨步,又向着徐晏清沖去。這一劍較之之前的招式,更顯得來勢洶洶,厚重的殺氣彌漫,濡濕了徐晏清脊背上的衣裳。
二人你來我往,斷妄淩空踏至徐晏清的劍面上,将長劍險些折彎過去。徐晏清右掌狠抽,那劍便又從斷妄腳下撤出,逼得他飛身前撲,手中劍刃兇惡的向下壓去,徐晏清急忙扭身側躲,這才堪堪避開。
再擡手,劍刃間擦起火花,斷妄步步緊逼,招式愈發淩厲起來。徐晏清到底年歲高了,長久一戰,居然隐隐顯露出了幾分頹勢。
他暗自咬緊牙關,隻覺得執劍的右臂酸痛起來,額上的汗珠順着睫毛根部落入眼尾,在眼眶裡散開,刺的他眼睛作痛。
徐晏清一個不慎,眯眼間,手下的動作便慢擡了半拍,被斷妄抓了個破綻。
斷妄右腿上踢,那劍刃上的顫動便順着劍柄蔓延到徐晏清虎口處,震得他一抖。
再擡眼,那柄長劍已經卷着風逼在了他眼前,近得他幾乎無法将視線聚焦于那一點劍尖。
斷妄輕聲道:“你輸了。”
“哐當”一聲,舊傷複發的胳膊失力的垂落下去,劍面落在地上,餘音帶起了一陣綿軟的風。
他合上了眼睛。
斷妄幾乎是跳下那些通往黑暗的台階,不待三七回神,人影便已經消失在他眼前。
“月兒!”
他火急火燎的聲音比人先一步攬住孟銜月。
孟銜月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她笑盈盈的任由男人把她裹在懷裡。
“你受傷沒有?”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來。
斷妄愣了一下,抿着嘴不吭氣了,隻是默不作聲的将孟銜月抱的更緊了些。
孟銜月哭笑不得的兇道:“撒開撒開,我還乏着呢,你這力道簡直要把我骨頭按碎。”
聞言,斷妄立馬緊張兮兮的松開她,将人渾身上下仔仔細細的看了一茬,這才借着昏暗的燈光瞥見了孟銜月手腕上的淤青。
他的瞳孔連同心髒一起被那道粗痕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