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後,飛飛感動得眼睛發亮:“天啊,找了你六年,這也太浪漫了!”他捧着臉感歎,“要是我能遇到這樣的愛情就好了。”
邵景周看了我一眼,端起杯子喝了口飲料,玻璃杯後,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含糊地說了句:“怪不得。”
他的聲音很輕,但我還是聽清了,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怪不得”具體指什麼,可每次見到他,我心中總會湧起一陣愧疚。
有時我甚至想不明白,當初為什麼會糊裡糊塗地答應和他交往,是因為那段時間太孤獨了嗎?想到邵景周那麼認真專一地對待我,而我卻如此草率地回應他的感情,就覺得自己實在對不起他。
飯後雨仍淅瀝,邵景周開車送我和俞豔回家。剛坐定,俞豔突然拍了拍駕駛座:“那不是杜茂軍嗎?他怎麼和飛飛在一塊兒?”
“他們交往一年多了。”邵景周邊系安全帶邊答。
“啊?他倆在處對象啊?”
我聽的一頭霧水,正疑惑,俞豔湊過來咬耳朵,這才知道他們是情侶關系。
送完俞豔後,車廂驟然陷入沉寂。我有些坐立難安,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巧不巧,江亦的視頻在這個時候打了過來。
我接起視頻。“到家了嗎?”江亦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還在路上。”我答得有些急促,餘光瞥見邵景周在後視鏡裡的目光。當江亦問及是否在出租車上時,我頓了頓,卻還是如實回答,“是邵景周順路送我們,剛送完俞豔。”
電話那頭靜默半秒,江亦溫聲道:“好,到家再聊,車上别盯着手機,容易頭暈。”
電話挂斷後,車廂裡重歸寂靜。直到快到我家樓下時,邵景周才打破沉默:“你藏得可真夠深的,有這麼好的初戀都不透露。”
我一時怔住,他又自顧自地說下去:“其實我之前還懷疑過,你那麼抵觸我是不是因為不喜歡男生。”他輕笑着搖頭,“之前看你和俞豔那麼親密,我甚至懷疑你喜歡俞豔,畢竟她親你臉時你都不躲。”
“啊?”我完全沒料到他會這麼想。
邵景周的笑意更深:“後來在夜市看到你和江亦的互動,我就明白了,你隻是單純不喜歡我而已。”
我不知該如何接話,隻能低聲道歉。
他卻灑脫地擺擺手:“你沒什麼可道歉的,是我晚了一步。”頓了頓,他又真誠地說,“你男朋友很好,真的很愛你。換作是我,未必能尋找一個沒有一點消息的人六年。”
我們斷斷續續聊了許多,談話間,我隐約感覺他對初戀仍念念不忘,便鼓勵他勇敢追求。但他隻是搖頭:“太遲了。”我反駁愛情不分早晚,他卻說失聯太久,早已物是人非,沒辦法聯系到了。
是嗎?我暗自思忖。若真心想尋一個人,這世上總有千萬種方法能找到吧。
洗漱後,照例是和江亦的視頻時間。我把邵景周懷疑我喜歡俞豔的事告訴他,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誤會了,之前俞豔也問過我類似的問題,江亦聽了直笑,可笑着笑着,他的眼眶卻突然紅了。
俞豔一直很為我操心,知道我還在找房子,又給我出主意。她說如果不好意思直接和江亦開口,不如一起去旅遊。
“你這幾年太辛苦了,就當給自己放個假。”她勸我,“正好攤位快到期了,趁這個機會和江亦培養感情,像你們這種情況,旅遊幾天住在一起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等回來直接找個大房子搬一起去,何必再租兩套房浪費錢?”
其實我也想過旅遊的事,之前答應替邵婷婷去看海,可一直忙着賺錢沒能實現。現在江亦來了,倒是個好機會,隻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
重逢前,我本打算攤位到期後租個店面,再用攢的錢買個小公寓。
俞豔知道後說:“買公寓也行啊,你們兩個人住多溫馨。”她還建議,“要是買房,可以讓江亦出點錢,反正他也要住,不能白住,不過再愛他也别加名字,該防的還得防,但是等談婚論嫁江亦買房時,得加你的名字!”
她說得頭頭是道,我卻不太理解。既然相愛,為什麼要處處提防,斤斤計較呢?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那晚和江亦視頻時,他忽然問我攤位到期後有沒有空,想帶我去雲海看海。
我怔住了。
海對我來說和天空一樣,總能消解所有煩憂,二十歲的江亦曾許諾帶我看海,後來我們分開了六年,邵婷婷也說讓我替她去看看海,可我一直忙着沒有機會。
卻沒想到江亦會突然提起旅行,我心裡頓時湧起一陣雀躍的悸動,像浪花撞在礁石上迸開的細碎水珠一樣。
俞豔知道我們要一起去旅行,給我傳授了很多經驗,雖然聽不太懂,但她信誓旦旦地說:“這些你絕對用得上。”
就這樣,我懷着既緊張又期待的心情和江亦踏上了雲海之旅。
江亦把行程安排得井井有條,連攻略都準備得很周全,我幾乎沒操什麼心,全程都跟着他的安排走。
在雲海的那四天,我們雖然同住一個房間,但也僅此而已,最親密的舉動,不過是江亦偶爾會抱着我親一親,然後摟着我入睡。
俞豔幾乎每天都要發信息打聽我們的進展,聽說我們什麼都沒發生時,她還安慰我說第一次同住難免害羞。
直到返程那天,得知我們依然什麼都沒發生,她的反應突然激烈起來:“不對勁!這太不對勁了!一個正常男人怎麼可能和喜歡的人同床共枕卻什麼都不做?”
俞豔信誓旦旦地說,以她對男人的了解,這根本不合常理,她說真正喜歡一個人的男人,肯定會想方設法親近對方。
她越說越激動,弄得我也開始心慌意亂,我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分開了六年,再見時,江亦發現沒有那麼喜歡我了,畢竟過去了六年,發生了太多,我們也變了太多。
我心裡亂糟糟的,想問又不敢開口。
回想起那四天,每次從外面回到酒店我準備洗澡時,江亦都找借口出去,回來去浴室洗澡也要呆很久,第一天我們隻是躺在一起,第二天他抱了我,第三天吻了我,但也是隻是吻了我。
直到後來江亦才告訴我,那幾天他忍得有多辛苦,每晚都要去好幾趟洗手間。他說他太愛我了,愛到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去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