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小區門口時已過零點,四面萬籁俱寂,隻有冷風在雪夜裡持續嘶鳴。
撐着從小吃店附近臨時買來的透明雨傘,戚禾壓着步子走上樓梯台階,帶着一身寒意來到了門前。
走廊裡安靜得過分,連同呼吸都變得壓抑,她又抖了抖掉在傘面剩餘的雪粒,收好後挂在了門把手上。
借助頭頂聲控燈散發的微弱光線,戚禾将微微顫抖的手伸進包裡,摸索着放在最内側夾層中的房門鑰匙。
她手在撐傘走路的時候被風吹得又冷又麻,指節還有些僵硬,握拳用力緩解了兩三下,結果還是沒拿穩。
感應到東西掉在地面的啪嗒聲,嵌在天花闆上的聲控燈也跟着亮了幾分,與此同時,有什麼物體從包包的開口裡滾了出來。
戚禾确實很少背這支香奈兒,距離上次帶着出門大概有半年之久了,久到她都記不得自己為什麼會在裡面放個圓乎的美妝蛋。
應該是某次出差見客戶背這包充門面,為了做好形象管理所以特意備着的其中一樣化妝用品,戚禾還在納悶的功夫,美妝蛋一路又滾又彈,最近堪堪停在了對面屋子微微敞開的門縫間,角度卡得十分完美,嚴絲合縫般。
戚禾這時才注意到,原來沈知聿家的門一直是開着的。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他在等她。
雙手又開始出現抖動的迹象,戚禾攥着袖口布料的十指,下意識緊了緊,内心五味雜陳。
在原地冷靜了一分鐘後,戚禾移開目光,穩了穩發緊的呼吸,沒管丟在地上的包,緩步上前,推開了眼前這扇等待已久的門。
屋内的一切都陳舊,歲月痕迹濃重的實木家具,沒養一條魚的複古魚缸,以及用紅綠雙色電線連接而成的鎢絲燈泡。
她卻沒有在第一時間看見他。
也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時隔三年再次進入他的家,戚禾打心眼裡覺得恍惚,明明所有的所有都是老樣子,就連覆滿漩渦紋路的玻璃窗上,貼着的那張囍字窗花,顔色依然鮮豔。
是某年的除夕夜,她親手剪的。
記憶如潮水,瞬間就以驚人的速度向她奔襲,洶湧且難以抵擋。
她不自覺歎氣一聲,低不可聞,将身後的門輕輕合起,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冬風蕭瑟的雪夜,路面和樹頭分别積了一層厚薄不同的霜雪,隔着厚重的窗,戚禾竟然聽見了雪落下的聲音。是很甯靜的聲音。
許是雪天太過于浪漫,太過于美好,容易勾起無數相關的回憶,戚禾顯而易見地又出神了。
她像是沉浸在久遠的夢裡,安靜到分辨不出情緒。
腰間突然橫來一隻手臂,将她輕攬入懷,随之而來的,是久違的話語,和熟悉又陌生的體溫。
“你的手好冷。”
沈知聿從身後圈住她,說話時的嗓音宛如情人之間的呢喃,含着低啞的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