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離的那幾年内,很多東西或許早就變質,隻是他不知道,隻是他看不見聽不見,隻是他自欺欺人。
可即便如此,沈知聿也絕不會甘于下風。
落葉又一次被狂風突然卷起,良久的眼神對峙後,江予淮眼皮一壓,語速緩慢,淡然回擊道:“你不必拿這種話來激我,你在她身邊晃了那麼久,到頭來不還是一無所獲。”
“你又知道了?”沈知聿拖腔帶笑。
“你們當律師的,在沒有得到确切的證據前,怎麼能張口就胡說呢?”
他慢條斯理地折了折袖口,手背上的抓痕在強光的映襯下簡直一覽無餘。
對方的肢體語言到底在傳達什麼,江予淮幾乎一看就懂。
沒有輕易上當,直接将對方的心思撕開、撕碎:“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眼見不一定為實,你到現在都還童心未泯嗎。”
這是在罵他連三歲小孩都不如吧。
好委婉。
不該素質的時候還要假裝禮貌,道貌岸然無疑了。
沈知聿并未被激怒,隻是佩服一般地應道:“你是律師,我肯定說不過你的,就是想告訴你。”
“公平競争,不可能。”
他在陳述一個很殘忍的實情:“首先呢,你從起跑線上就輸了。”
“我和她是彼此的初戀,養了一隻貓,各自的朋友和父母都很看好我們,即便她以後不選擇我,也一定不會要你的。”
“想知道為什麼嘛?”沈知聿無害地笑了一下。
他萬分不解的樣子:“你那麼聰明,怎麼就走上這條不歸路了?”
江予淮目光沉沉地看了他半響,随後嗤笑一聲:“不是所有人都有初戀情結,你不僅自以為是,而且自作多情。”
“那完蛋了。”沈知聿擺擺肩,吊兒郎當的姿态明顯跟某人學壞了。
“一下被你挑出兩個毛病,我都要無地自容了,看來還是我表達得不夠精準,反正——”
“我有的你沒有,你有的我都有。”
“簡而言之。” 他眼神終于冷了下來。
“你什麼都沒有。”
緊接着沈知聿直起身子,不顧江予淮一瞬間神情的變化,目光不經意落在了别處。
樓道裡那股奇怪的味道放佛經久未息,又開始随風蔓延四散。
他忽地想到了扔蛋糕時,在垃圾桶角落中看見的還帶着溫度的灰燼。
下一秒,沈知聿後退到原來的位置,慷慨陳詞:“提醒一下,她讨厭二手煙的氣味,你最好還是戒了吧……”
江予淮眼底愕然了一秒,但也隻是一秒。
“真是這樣嗎?”
他語氣充滿了憐憫,意味深長地開口:“人心易變,更何況是她。”
車子啟動,江予淮最終以勝利者的姿态含笑離去。
風過無情,沈知聿的身影變得頹然。
這可能就是逞嘴角之快的後果。
自以為是,自作多情。
這八個字令他反複審視自己。
高樓上,她房間的最後一盞燈也熄滅了。
沈知聿垂下眼,一顆心在冷風中,又開始迷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