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走難纏的舊情人,鸢璃整理好床榻,将錦被鋪平順,才出門查看院中白花花瓣上綴挂的露珠。
鸢璃剛蹲下,就聽對面木樓傳來彩玳的驚呼制止聲。
“梨姬山君,此花隻可遠觀不可觸碰,尤其是花瓣上的水珠,毒性很強,一滴,即可腐蝕穿骨。”
鸢璃擡眸便瞧見彩玳悠閑地坐在三樓樓台搖椅上,搖着白玉涼扇。
“多謝城主提醒,我還以為是澆花後遺留的露珠,差點就摸了。”
“荒漠中最珍貴的便是水,哪舍得用來養花。這花是從城外移栽來的,很少澆它,澆花的水,也是用的髒到城民們不能用的水,我也很震驚它能活得這麼好。”
“那這水珠,是花分泌的汁液嗎?”
“可以這麼理解。”
“明明長得一樣,為何浮碟城外的白花沒有分泌這種汁液水珠?而且,花也沒有這院兒裡的香。”
“我對此花也一知半解,并不清楚,不知從何時起,這花開始有花香彌漫,愈發濃郁,甚至開始分泌出這種有毒的汁液水珠。”
“既然如此危險劇毒,為何不移栽清理掉呢?我記得城主不是說這木屋小院是專用于款待貴客嗎?城主就不怕出現貴客意外中毒嗎?”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從不幹涉旁人生死命運的因果。至于,出言提醒你,是因,不想阿繇因你這個朋友死在我這兒而難過。我還有事,改日再陪梨姬山君閑聊,失陪了。”
說完,彩玳起身俯視着樓下的她,微微點頭,算是禮貌打過招呼後,就徑直轉身回了屋裡。
思索片刻,鸢璃還是回了屋中,叩響了珩槿的房門。叩門不過兩下,他就開了門。
自進這院時起,鸢璃總隐隐覺得不安,仿佛一直有人在暗中監視她,故而,她采用通靈傳音同他單聊。
“我法力低微,恐被察覺,你幫我設法探查探查白花綠藤下是否也有枯骨。彩玳說白花汁液有劇毒,一滴,即可腐蝕穿骨,我不好直接上手扒開查看。”
“來時我便悄悄探查過了,并無屍骨。不過,你住的那間房的牆角處,溢出了些粘稠膿液,若我猜的沒錯,木屋地底下,或許還隐藏着暗室地道。星君确定今晚還要住那間求子靈驗的屋子嗎?”
“住,當然要住,不住怎麼探查這裡的古怪?”
“那我建議,讓我跟你同住。”
鸢璃變了臉色,珩槿連忙又通靈傳音補充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一旦遇險,隻有我能完全确保你安全且不暴露身份。”
光這一條理由,就足以讓鸢璃沒有理由拒絕。
“我醜話說在前頭,若帝君再耍流氓,我可就不保證……”說着,她威脅的目光緩緩下移至他最為敏感脆弱之地。
“不敢不敢。”
與珩槿商榷完畢,天色尚早,離入夜還有好幾個時辰。
鸢璃和九尾回到房内沒待多久,困意就莫名來襲得強烈難抗,眼皮沉重。
入睡不久,鸢璃就聽見身後有一男一女兩個孩童在不斷呼喚娘親,那聲音綿長空靈,離鸢璃越來越近。
眼前漆黑一片,鸢璃轉身,根本看不見他們。
随着孩童呼喚聲近在身前,鸢璃感覺腰部突然被抱住,她低頭看去,仍舊是一片漆黑。
“娘親娘親,我和哥哥終于見到你了,我們很快就會相見了。”
鸢璃想起了凡間和溫以辭未來得及出世的那一雙龍鳳胎孩兒。
在幽冥還夢中,他們撲進她懷裡要抱抱時,是那樣的溫暖親切,鸢璃永遠都記得他們抱她時那美好的感覺。
全然不似,現在抱着她喚娘親的兩個孩子的擁抱,這般……令人不适。
伴随着惡汗的雞皮疙瘩,從她後頸頭皮開始蔓延全身,渾身陰嗖嗖的寒冷。
他們一左一右拉着她的手,小小的手力氣卻大得驚人。
即使鸢璃内心抗拒,不願随他們牽引而去,不邁腳步。
在他們多拉扯兩下試力後,就輕松将她拉動。
她腳步不聽使喚,鬼使神差地跟随着他們前行。
在黑暗中走了好久好久,恐懼感越來越強,鸢璃用力咬了下舌頭,并無疼痛感,應該是在做夢。
她既慶幸,又害怕。
如此真實的夢境,來得詭異猛烈的困意,誰也說不好牽着她的這兩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兩個孩子的腳步放緩,女童突然冷言問道:“娘親不想生我們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