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月寶鏡中耽擱了一陣,出來時天已擦黑。
與去時不同,雲斐的登山實力無需施展,蹭着祭酆的順風車離開了雪霁峰,在夜色掩護下回到暢雨齋。
吱呀——
兩個身影輕手輕腳地走進暢雨齋,為避免引人注目連燈也不點,不知情的還以為是一大一小的兩個飛賊。
雲斐半個身子鑽進床底,挪開雜物從裡邊拖出個籠子。
裡面仔細地鋪着幹爽的稻草,鼠糧和清水分别放在兩個小碗裡。
暮沉打了個響指,在指尖喚出一束火苗,借着橙黃的火光卻沒有發現金寶的身影。
“會不會是從籠子的縫隙鑽出去了?”
雲斐兩根手指塞進縫隙裡量了一下:“金寶那麼胖,怎麼可能擠得出來!”
他打開籠子,一邊嘬嘬嘬地喚着,一邊撥開稻草。
果然,金寶撅着腚埋頭在籠子一角的稻草下睡得正香呢。
兩瓣毛茸茸的屁股正上方綴着尾巴揪,不知夢到了什麼,還一抖一抖的。
雲斐心一軟,壓着聲音道:“我就說它很可愛吧。”
“這小玩意兒,真能派上用場?”
暮沉一個彈指,把金寶的一瓣屁股彈得蕩了幾下,他輕笑出聲。
手感不錯。
“咔!”
擾鼠清夢,罪無可恕!
金寶一個暴起加後空翻,四隻爪子精準地撲到暮沉罪惡的手指上。它張開鼠口,兩枚銀鈎般的牙剛觸碰到暮沉的皮膚,突然愣住了。
隻見它鼻尖微動,似是通過氣味确認了什麼,兩枚黑豆眼顫巍巍地往上暼了一眼——
與暮沉垂下來的眼對視了個正着。
此人面上看來雖然和窮兇極惡一點不沾邊,但光是被那壓在眉下的墨黑色瞳仁靜靜地注視着,就已經令金寶本能地不寒而栗!
更别提這熟悉的氣味……
想起來了,金寶全想起來了。
這不就是那夜操縱兇劍,大戰巨蟒的兇神嗎?!
它隻是一隻小小的鼠,根本惹不起這位啊!
隻見方才還兇相畢露的小鼠,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它蛄蛹着圓潤的身軀從暮沉的手指攀爬到掌心,大腚一放松,就滾作一團再攤開四肢,肚皮朝上地卧在暮沉掌中。
黑溜溜的小眼珠眨巴眨巴,别提多純情了。
雲斐:……
他簡直無語了,一指頭戳到金寶肚子上洩憤:“我怎麼不知道你如此鼠德充沛呢?!”
還我低素質小鼠來!
不摸白不摸,暮沉順勢握着金寶揉搓了幾把,懷疑道:“你确定這不是倉鼠?金絲熊?”
“正宗火靈鼠,從禦獸宗偷來的,童叟無欺。”
說到“偷”字時,雲斐放輕了聲音,像是怕禦獸宗少宗主金無匹有順風耳似的。
見暮沉仍不信服,他又補充道:“上次我跟蹤你去禁林,便是金寶帶的路。”
“咔!”突然在大佬面前被提起黑曆史,金寶不滿地沖雲斐揮了一下拳。可惜它被暮沉攥得牢,這一拳連雲斐一根頭發絲都沒碰着。
它的憤怒和在暮沉掌控中的弱小兩相對比,正好戳中雲斐萌點。
從鼠糧碗中摸出一粒瓜子仁,雲斐讨好地遞到金寶面前,夾着嗓子哄它。
“乖寶寶,今天再幫我們個忙好不好啊?”
金寶扭開頭:“哼。”
雲斐捏着瓜子仁追着它喂:“上次禁林裡那條叫小黑的蟒,還記得麼?”
金寶:“!”
當然記得!
那夜與兇劍兇神纏鬥不休的赤炎巨蟒,通體黑亮如古戰士的铠甲,蛇口一張,便吐出滾滾岩漿,足以毀天滅地!
巨蟒大哥英勇無雙的身姿無論如何也不會遺忘,金寶興奮得頭頂那撮毛又染上了紅。即便在暮沉的大手禁锢之下,也難以壓制對赤炎巨蟒的崇拜,掙紮着咔咔吐出幾口黑煙。
緻敬失敗。
“唉。”雲斐憐愛地輕拍嗆咳不止的金寶的頭,“乖寶,菜就多練啊。咱先做做擅長的事,好麼?”
*
禁林,潮濕泥濘的土地上,一行迷你爪印後跟着一大一小兩個足迹。
金寶自告奮勇地在前帶路,雲斐與暮沉二人緊随其後。他們又公然無視玄玑劍宗門規,趁夜潛入了禁林之中。
那夜襲擊了宗門食堂,酒足飯飽的小黑回到禁林後,拒絕了和雲斐一同離開。
它鑽入地底,遊龍潛行,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好在,既然已知赤炎巨蟒并未離開禁林,以火靈鼠的嗅探能力,隻需多費些時間就能将小黑的藏身之地找到。
一鼠二人腳下飛快,自如穿梭在密林中,就像回了老家一樣熟稔。
突然,金寶腳下急刹!
雲斐反應不及,砰地一下撞在暮沉結實的背上,被暮沉反手一撈,才穩住沒有跌倒。
金寶:“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