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智碰了釘子，他也不氣餒，反而對金燦燦更加刮目相看了，笑道：“小師妹言之有理，是師兄疏忽了。”

金燦燦哼了一聲，不鹹不淡的道：“那就勞煩師兄，禦劍帶我去吧。”

方智笑道：“好嘞。”說着抽出佩劍，往天上一擲，長劍迎風見長，擴大到可容兩人站立，金燦燦一躍而起，落地劍上。方智道：“你可站穩了，我禦劍的法術練得不錯，很快的。你要是怕摔倒，就抱住我。”

金燦燦嗯了一聲，心中不屑：你再快還能超過鳳傾心和鼍龍女？

禦劍比步行快了何止百倍？二人片刻間就來到琅嬛閣前，門外有個少年站崗，見二日靠近，伸手一攔：“兩位止步，沒有玉令，不得入内。”

方智問道：“怎麼，才幾天不見，連我都不認識了，說話這麼冷冰冰的幹什麼。”

那少年淡淡的道：“方師兄嘛，我當然認識，但本門的規矩你該比我清楚，而且你身旁這位我可真不認識。”

方智笑道：“這位是掌門新收的弟子，金燦燦金師妹。”

那少年向金燦燦打量一陣，嘀咕道：“原來你就是新來的那位師妹，我還以為有多了不起，能拜掌門為師，原來隻是個平平無奇的小丫頭。”

金燦燦眼睛一瞪，記住了這張小眼睛國字型的臉，心中暗罵：不過區區築基修為，也沒比我強到哪裡去，竟還敢狗眼看人低。

方智也闆着臉道：“不得無禮，小師妹能被掌門收入麾下，必定有其過人之處。”

那少年并不糾結這個問題，擺手道：“你們到這裡來，不會隻是為了同我争辯吧？”

方智道：“當然不是。”說着掏出身份玉令，扔了過去。金燦燦不等他提醒，也将玉令取出。那少年驗明無誤後，這才讓路，二人暢通無阻的進了琅嬛閣。

隻見裡面琳琅滿目，放着許多竹簡書冊，都是各種各樣的神通功法。

方智說道：“第一層都是适合外門修練的，你看看喜歡哪套。”

金燦燦随意拿起一本翻了幾頁，隻覺這些功法都沒什麼出奇之處，完全無法與坤鵬之巅藏書閣中的秘籍相提并論，忍不住鄙棄道：“這些雞肋的功法，就算全部練會又有何用？頂多隻能拿去讓那些剛入修界的凡夫俗子開開眼罷了。”

方智道：“話也不能這麼說，畢竟是曆代先祖一門一門傳下來的心血，你應該是沒找到合适的。”

金燦燦搖了搖頭，已經知道這第一層中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轉頭望向門口的階梯，說道：“去第二層看看。”

方智卻伸手将她一攔，忙道：“不行，宗門有規定，但凡外門弟子，都不可上二樓，更不能偷練第二層的功法，否則必有嚴懲。”

金燦燦奇道：“為什麼不能練？”

方智一愣，搖頭道：“不知道，掌門是這麼說的，她沒講原因，反正隻有内門弟子才能進第二層。”

金燦燦冷笑一聲，嗤道：“都是無拘派弟子，該一視同仁才對，憑什麼限制外門弟子晉升的機會？我偏要上去瞧瞧！”

方智猶豫道：“這，這不好吧，公然違反禁令，可是要受罰的……”

金燦燦不耐煩的道：“誰說要公然違反了？這裡除了你我兩個，又沒第三個人，隻要你不出賣我，此事就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既然沒人知道，又怎會受罰？”

方智一愣，沉吟了一會兒，還是搖頭：“那也不妥。掌門說了，本派的規矩就是必須忠誠，忤逆是大過，這種事幹不得。”

金燦燦白眼一翻，罵道：“真是迂腐，忠心耿耿有什麼好處？掌門會因此褒獎你嗎？”

方智說道：“至少不會挨罰嘛，好端端的，幹嘛自讨苦吃。”

金燦燦鄙夷道：“想不到你長得人高馬大，居然膽小如鼠。我剛才都說了，隻要你保密，咱兩個都不會有事。”

方智聽出了她話中有小看自己的意思，立刻就不爽了，叫道：“我不是膽小怕事，也不是不敢，隻是身為弟子，不能做出逾矩之舉，這是人品問題，無關膽量。”

金燦燦嗔道：“你，你是在說我人品不好嗎？既然這樣，你又何必喜歡我？”

方智一急，趕忙雙手亂舞的解釋：“我沒有那個意思……欸，怎麼說呢，總而言之，你别去第二層就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說着拉起金燦燦的衣袖，要帶她離開。

金燦燦也急了，好不容易來一趟，可不能說走就走，空手而歸。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于是甩脫他手，叫道：“停！”

方智回過頭來，皺眉道：“小師妹，你真的不能去二樓。聽我的，咱們回去，等你成為内門弟子，自然就能上去了，到時候你就算住在第二層也沒問題。”

金燦燦眉梢一挑，說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如實回答。”

方智點點頭：“嗯，我對你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金燦燦笑了一笑：“這就好，你告訴我，你來無拘派多久了？”

方智一愣，說道：“你怎麼忽然問起這件事？”

金燦燦道：“待會你就知道了，現在你先告訴我，你到這裡多少年了？”

方智回憶了半天，又掰起手指算了一會兒，才道：“少說也有七八年了吧，唉，沒想到一下子都過去這麼多年了。記得我剛入門那會還是個毛頭小子，現在都一把年紀了，真是歲月不饒人。”

金燦燦微笑道：“那你是從雜役做起的嗎？”

方智搖搖頭：“不是，我一入門就是正式弟子。”

金燦燦笑得越發深沉了，說道：“既然你入門那麼早，為什麼到現在還隻是個外門弟子？”

方智一呆，臉上微笑逐漸變得僵硬，愣愣的道：“你，你是在嫌棄我的身份嗎？”

金燦燦内心呐喊：那當然了，這還用說？區區外門弟子，誰不嫌棄？隻怕你自己都嫌棄吧。但嘴上卻仍保持微笑，搖頭道：“我沒有那個意思，我隻是想問問你，為什麼修練了這麼久，你還一直在原地踏步，沒半分長進？”

方智據理力争：“我哪有原地踏步？剛入門那會，我隻是一介凡夫俗子，但現在已經築基了。隻不過本派的規矩是，要想走進内門，需要金丹境界的修為。整個無拘派也就隻有那麼寥寥幾人，大多數都是外門和雜役。”

金燦燦對他後面那堆廢話聽而不聞，隻道：“那我問你，你難道不想突破金丹，晉升内門嗎？”

方智點頭道：“想啊，這不是所有外門弟子夢寐以求的嗎？我當然也不例外，隻是大道艱難，想突破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有些人窮盡一生也都隻能在築基徘徊。”

金燦燦道：“那你知道他們為什麼無法突破嗎？”

方智思量片刻，歎道：“資質有限，根骨不好，又沒什麼機緣，就隻能碌碌無為了。”

金燦燦開始循循善誘，說道：“現在機緣就擺在你面前，就看你怎麼選了。若是路子走對，别說區區金丹，就是元嬰也指日可待。”

方智直勾勾的将她盯着，伸手往頭頂一指：“你說的就是第二層？”

金燦燦點點頭，一字一句的道：“在修界，最重要的是什麼？不是你看重的所謂人品道德，而是修為、境界、實力。強者為尊你沒聽過嗎？隻要你修為夠高，實力夠強，一切就都是你說了算，旁人還能限制你的所作所為嗎？到時候你遨遊四海，傲視修界，将所有人都踩在腳下，難道不好嗎？不爽嗎？”

方智被她唬得目瞪口呆，隔了好半天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可是我覺得，還是人品道德更重要一點，這樣做人才能問心無愧……”

金燦燦立刻打斷了他的說話：“人品道德當然重要，但是這兩樣東西無法幫你安身立命，更無法在别人輕視你作踐你嘲諷你的時候替你堵住那些人的嘴，所以不能墨守成規。我們隻是上第二層去看看，練練功法，長長本事，這又不是什麼殺人放火的惡行，也不會影響旁人怎樣，有何不可？難道隻因為掌門一句話，你就要白白放棄這天賜良機？”

她說得有條不紊，方智眉頭緊鎖，似在思量她話中的對與錯。但不等他思考出個所以然，她便再接再厲的道：“你看看那些内門弟子，多麼風光，多麼耀眼，難道你不想站在高處嗎？第二層指不定藏着能夠幫你快速結丹的功法秘籍，你若不好好珍惜，以後可就未必能遇到這麼好的機會了，你還在猶豫什麼呢？”

其實方智去不去她根本就毫不在意，倘若這時是她一個人單獨來此，二話不說就上去，但方智既已知曉自己的打算，那說什麼也得拉他下水，否則他說不定會去同鼍龍女告密，到時候自己在劫難逃，隻有雙方都綁在一條船上，才能保險，何況萬一東窗事發，被人發現，她也可将責任都推到方智身上，所以才忍着不耐，苦口婆心的挑唆他和自己一起違規。

見方智仍然一副踟蹰不定的樣子，金燦燦把心一橫，說道：“你好好考慮，我先上去了。”

果然，她一走，方智立刻跟上，叫道：“小師妹，等等我！”

兩人一同來到第二層，金燦燦剛要推門，卻感手掌巨震，一股力量反彈回來，将她推開數步，站立不穩，幸好方智從後面接住了她，否則她必定順着樓梯滾了下去。

“居然設了結界！”

金燦燦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盯着門前那一道若有若無的透明光幕，咬了下牙齒。

方智歎道：“這結界很結實，很難破解，看來咱們是進不去的了。”

金燦燦道：“不試試你怎知道無法破解？”

方智向門前看了看，說道：“這上面的法力波動如此強烈，顯然不是一般的築基和金丹能夠比拟的，一眼就看得出來，這還用試嗎？”